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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克老虎

金呆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悦来大酒店,二十八层,商务间大床尾端,一双洁白盈玉胡乱蹬着,修剪精致的圆弧形脚趾根根绷紧。大床头侧,一盏雕花小壁灯正微弱发光,和落地窗外的月光比,颜色饱满,亮度刚好。只是躺着的人看它碍眼,下一秒它“识趣儿”地灭了。

主角:秦甦陆玉霞   更新:2022-09-10 15: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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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甦陆玉霞的其他类型小说《菲克老虎》,由网络作家“金呆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悦来大酒店,二十八层,商务间大床尾端,一双洁白盈玉胡乱蹬着,修剪精致的圆弧形脚趾根根绷紧。大床头侧,一盏雕花小壁灯正微弱发光,和落地窗外的月光比,颜色饱满,亮度刚好。只是躺着的人看它碍眼,下一秒它“识趣儿”地灭了。

《菲克老虎》精彩片段

悦来大酒店,二十八层,商务间

大床尾端,一双洁白盈玉胡乱蹬着,修剪精致的圆弧形脚趾根根绷紧。

大床头侧,一盏雕花小壁灯正微弱发光,和落地窗外的月光比,颜色饱满,亮度刚好。只是躺着的人看它碍眼,下一秒它“识趣儿”地灭了。

圆月高悬,清辉遍地,夜色无边。

雪白墙上,人影晃动。

七周后。

“草1秦甦看着白色塑料棒,杏眼怒睁,不敢置信。

两条杠?

两条杠!

脚边的一次性留尿器里,清黄无味的液体恶心得她头晕。

她,秦甦,居然被滚滚天雷选中成为命定之人,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无力地把头磕在了马桶圈上,又猛地竖起,嫌弃地擦了擦额角。咦,脏死了。

她像个斗士,安慰自己,秦甦,没事,你得站起来,你不是一个人。

下一秒她又萎了,她就想一个人,不行吗?

她恨不得锤自己这不争气的肚皮,拳头恶狠狠地举到小腹又咬牙切齿地收了回去。烦死了!

秦甦疯狂抽纸,把塑封和说明包了个严严实实,扔进垃圾桶,又随手抓起一团覆盖在上面,确保万无一失,那根验孕棒则塞进了自己的chanel小羊皮里。她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但不想就这么扔了。

她走出卧室,母亲陆玉霞女士已经煮了早餐,香喷喷的米香扑面袭来。

秦甦咽了咽口水,隐隐有捂嘴呕吐的戏剧反应,不太强烈,尚能忍受,她偏过头深呼吸两个来回,坐在红木圆桌前吃了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随口答道,“拉不出来。”

陆玉霞白她一眼,“你老吃荤,吃点素菜才通便。”

秦甦麻木地吞咽,“知道了。”

“今天晚上我炒青菜。”

秦甦这才反应过来,“啊我不要吃青菜”

陆玉霞哄小孩一样,“我就买两颗,给你吃菜宝宝?”

“啊”秦甦苦脸,眼看胡扯的便秘被落实到了晚餐,自己让步,“还是鸡毛菜吧,没那么苦”

秦甦14岁那年,父亲秦栋梁出轨,转移财产后离婚,同比他小15岁的女秘书双宿双飞,留了孤儿寡母独自生活。秦甦以为多年后可以上演一场妻女翻身的反转戏码,不曾想16岁那年秦栋梁的小公司就因经营不当破产,老夫在,少妻跑,人财两空。

想秦栋梁与陆玉霞也算少年夫妻,白手起家,患难与共,想来有福未同享,遭了报应,老天收了那份财富馈赠。

秦甦争气,名校毕业,法国留学,教育部最新统计在全国226个本科专业中,法语专业的初次就业率排名前10,是个香饽饽。她回国一直在b市某出版社做外文图书编辑,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体面漂亮,存储稳如死水。出版行业真的心酸,有高门大户却拿低工资的编辑,也有专做流量鸡汤、赚得脑满肥肠的编辑。她们组,新人编辑到资深编辑,有3-5年的收入鸿沟。

而她,工作两年,月薪税后到手不过8k,星爸爸端盘子一个月都有4k好吗!

每月除开花销,也就能买个两三支口红,还得是代购价不能是专柜。

秦甦这个收入幸得祖上有套老房,不然算上住宿在b市大概每天只能吃泡面。

女人到了28岁如果说没有钱那就得需要美貌,秦甦不仅有,还极盛。

她获得陆女士与秦渣男最优良的基因,不仅在精子队列里跑得比别人快,占据基因领地时,下手也精明,从小到大,大家都夸这丫头怎么长的,竟这般好看,跟爸妈完全不一样。

幸好陆玉霞温柔老实,不然秦栋梁肯定得带她去亲子鉴定,也叹息陆玉霞老实,所以才在离婚时一毛钱没捞到,还在丈夫破产失婚后偶尔要关照他的单身汉生活。

秦甦因这事儿,冲去秦栋梁的出租屋将那房顶掀翻好几回。一父一女,那暴脾气吵到音量扰民,警察都拦不祝

秦甦天生美貌,年幼时家境优渥,加之母亲温柔贤良,历届男友卑躬屈膝,惯成她那副泼辣蛮横的性格。

这些是她23岁大学毕业前的性格简历,出国留学这一年她经历了异乡磨砺,性子柔和多了,虽然比大部分姑娘仍要火爆些,但前男友再遇见她均有些不可思议。

26岁那年,秦甦被富二代小开徐路阳追求。对方仪表堂堂出手阔绰,她又外貌协会正值空窗,很快被外貌优势和金钱攻势俘虏,一谈便是一年半。

一年半这个长度在秦甦不计其数的恋爱史中竟是最长的一段,再加上年纪已到长辈催促的婚龄,她和徐路阳均有了结婚的意思。

男財女貌,天生一对。

他们见了家长,陆玉霞对徐路阳自是满意,本性温柔再加上身份是丈母娘,越看越称心。

徐家面子功夫自是做足,可秦甦仍感到一种高人一等的疏离。

徐路阳家在b市谢利山庄住着独栋别墅,怎么可能满意一个在西城区住98年建的老破小的姑娘呢。

恋爱是你情我愿,婚姻是门当户对。恋爱时天天你侬我侬,谈婚论嫁开始剑拔弩张。秦甦的暴脾气日益显露,本还因着好感藏着掖着忍着,现下胸中不满心中怒火都惯性般地砸到男友身上。

“你妈不喜欢我,你一转身她对我笑的脸就耷拉下来了。”

“那是她笑累了,你太敏感了宝贝。”

“你爸说要我和我妈搬出去住,是嫌弃我家房子小吗?”

“那是因为你现在住的地方离上班地方太远了,换个上班方便的地方而已。”

“今天吃饭,你妈是不是对你说我妈穿的土,别否认,我听到了。”

“她说阿姨穿的少怕她冷”

女人天生敏感。秦甦能感觉到对方家庭接受自己的那份勉强,她已经走在婚姻门前,忍一口气就能推门进去了。

可忍气吞声这门技能没轮到该有的磨难来教会她。

她开始闹性子耍脾气。徐路阳先还忍着哄着,时间久了也有些烦,开始躲。

没人愿意每天面对一个母老虎,没有男人想不停地听女人诉苦,即便对方美若天仙。

心灵空虚之际,徐路阳和前女友顾兰亭在同学会上碰上,干柴烈火后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地密切建立起了身体联系。

秦甦从约会次数降低、送礼频率增高中,敏感察觉到了异样。她趁着他去小号,纤指飞快解密打开微信,发现他清空了微信消息。这太可疑了。

然后,她做了最不齿的事情——跟踪。

她在徐路阳公寓的地下车库,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做足了准备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功夫发现她。

只见那两人□□中烧,一路从下车激吻到地下车库的电梯,消失在了开合门间。

秦甦蹲在阴冷无光的地下车库,低低抽泣,气音和鼻音的交替声如鬼魅般回荡在幽静的地下空间。

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好看,为什么就把她比下去了呢。

她一定要这俩人好看!

“7周。”

秦甦晨起验孕,上午带薪溜号做了b超,午餐时在微信抓住一空闲的高中老同学做壮丁,问出石墨单位,下午15点就摸到了证券公司,直勾勾盯住前台靓妞,把石墨叫了出来。

她将b超报告丢在他面前,一边补口红一边向他强调,这个孩子肯定是他的,虽然她当时处于安全期,但她这两个月没有某生活,且医生从胎心胎芽推断出孕期,差不多符合。

石墨扣袖扣的动作一顿,扫了一眼那张报告,“所以呢?”

所以?

对啊,所以呢?

秦甦不紧不慢地抄起手,这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石墨来。好吧,其实他往这处走来时,秦甦就被惊艳到了,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要说他们也认识十多年了,她从没这样直勾勾确认过他具体长啥样。

石墨且看秦甦那双风骚杏眼来回眨弄,冷冷地等她下文。

她这才想起了什么,眉峰一挑,手指又在b超报告上敲了两记,“哦,忘了说了,两个妊娠囊。”

医生笑嘻嘻告知双胎时,秦甦陷入片刻迷茫,本来想今天下午就做掉的,但这种低概率事件任谁都要憧憬两秒,然后她非常市侩地想,那堕胎还是算一次钱吧。

石墨神色微动,不过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所以呢?”

臭男人!秦甦心里骂他百遍,男人此刻的不为所动简直是煤渣中的战斗渣,让人无从下嘴。

她只能厚厚脸皮道,“虽然作为成年人,我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孩子作为双方行为的结果,你也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石墨没有再说所以呢,静静等她下文。

秦甦也同样在等他反应。也许换做任何一个旁的男人,她都不会对话题进展这么没有把握。她来时假设过石墨该有的反应,要么惊讶,要么抱歉,要么翻脸,这些反应她都做过方案,唯独不声不响最让人不知所措。

她就是怕男人搞花招,所以选在公共场合进行出其不意的谈判。人但凡要点脸,都不会在单位耍赖。

无波无澜地对视十秒,两人就像从没发生过关系一样疏离。

石墨扬扬下巴,“你说。”

秦甦见他半天打不出屁来,主动试探,“堕胎aa?”

石墨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就这几秒已经够秦甦绝望的了。她真是遇见了个大煤渣!五指交错捏起,骨节响动渐起,拳头都他妈攥起来准备大开杀戒了,那头的石墨抬起头来,带着歉意开口,“医院部分我来。”

“啊?”

她坐直了身体,终于对这句话生出满意来。

石墨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重新说了一遍,“检查、手术的钱我来。”

“这还差不多。”

“既然你说孩子是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眼见秦甦眉心不悦蹙起,石墨得逞地勾起唇角,抱歉地耸肩,“玩笑。”

秦甦瞪他一记,恨恨想,这也可以开玩笑?怕是不要命了。

石墨清清喉咙,“那你怎么和徐……”

秦甦急赤白脸,没等他说完,急切地接过下半段,“还有后续的保养费。”

石墨点头,不再迟疑,“可以。”

秦甦咬住唇角,想具体化这一数字。她知道自己这会的嘴脸非常小人,但这都是该为自己争取的利益,她不可能做一个为男人的过错而背上经济负担的女人,身体惩罚于她足矣,经济方面是他该负担的。

“一万。”

“好,我转给你。”

居然没有讨价还价。“还有……”

“你说。”

“陪我去做手术。”她越说越来劲,一点点把这件事具体化。

石墨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几号?”

“这两天?”

“哪一天?”他说,“你告诉我,我把那天腾出来。”

终于,谈判走到这一刻,秦甦心里涌过点暖意,软下声来,“你哪天比较空,我都可以。”

“那明天?”

“好埃”

她展颜一笑,搅得石墨的呼吸没控制好,乱了两轮,好在秦甦沉浸在自己的大获全胜里,完全没注意到。

“我自己预约挂号,晚上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我们医院碰头。”

“好的。”石墨看了眼表,“那?”

秦甦这才恍然,赶紧摆手,“你去开会吧,拜拜1前台妹妹联系他时说石总在开会,是她煞气汹汹,一副算账模样,要他立刻马上出来。这刻想来,自己也算打扰人工作了。他这么客气,她也不好为难。

石墨起身,冲她点了点头,两手抄兜刚一转身,就听她叫住他。

“喂1秦甦叫住石墨,两眼亮晶晶地泛出痴汉光芒。

石墨转头,“嗯?”

“我发现你变帅了1

秦甦陷在沙发,两腿交叠,仰视英俊高大的石墨,视角自带广角拉长效果。

但这句夸奖落在石墨耳朵里仿佛不那么中听,他双臂垂在身体两侧,认认真真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秦甦。”

“嗯?”

“这么多年,你拿正眼看过我吗?”



什么叫没拿正眼看他,难不成她是斜眼人的?

哪个美女天天斜眼看人!是精神不好,还是嫌自己太好看,扮丑亲民?

秦甦跟这句话一路怄气,自己在脑袋里杠。赶到单位打了个卡,本来想直接走人的,扭身时成年人思维运转,心知接下来两天可能没什么精神,坐回办公桌,认真写完宣传推文,一字一句校对完后插入图片,提前提交。

晚高峰地铁,她拿出平板做外文书选题准备,applepencil并不流畅地圈圈画画,精神抖擞的都市丽人背影在一众挤挤攘攘里吸尽眼球。

这时候认真表演专业属性,让秦甦投入感倍增,效率高于独坐书桌。

下了地铁,她才艰酸地扭转脖颈,筋骨嘎响。

她预约了和睦家的手术,点完确认人栽倒在床上,陆女士叫她吃晚饭都没听见,一觉睡到大天亮,成功逃过一顿鸡毛菜。

孕早期的系列反应在她身上一一打卡。除嗜睡,孕吐也越发肆虐。

晨起洗漱,秦甦挤出牙膏,喉间滚动恶心。她捂住嘴巴,不住深呼吸,在卧室里瞎转悠,分散注意力。

她的卧室不大,靠墙一排衣柜占据半壁江山,中间区域专门放她的名牌包,推拉门一开,感应灯随之亮起,真皮包包瞬间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秦甦有很强烈的物欲,品味也不赖,加之一直营业包装自己,财力输出很高,消费起来简直跟人民币有仇,机关枪一样横扫商常就算是家境优渥的徐路阳,也几度被她的购买力惊吓。

2006年张柏芝在电影《购物狂》中饰演一位购物狂,秦甦观影时直呼翻拍本人,尤其在电影不断明示疯狂购物是一种病态行为后,她痛定思痛,收敛消费。

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有想过卖掉她的包,可神奇的是,忍住呕意的这一刻,她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如果卖掉这些包包,以后努力做一些有经济效益的书,说不定可以养得起小孩?

漂亮辣妹抵触小孩并不鲜见,奇妙的是,随着年龄上升,以前宁可绕二里地都不愿碰见的物种,现在见着,唇角竟会不由自主浮现慈爱的笑容。这些小肉//丁居然这么可爱,鼓鼓囊囊的脸蛋瓜子,藕节一样q弹的手脚丫子,还有世界上最明亮的黑眼珠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宝贝呢!

秦甦试着挤牙膏,但薄荷味闻起来呛鼻,恶心不止。只得一手撑着洗脸池,一手涂抹粉底液,歪歪扭扭随手糊了个简妆。

牙刷牙膏装包,她想着,等会好一点了,再找个洗手间刷。

今天她给自己开特权,打车去的医院,下车保管好小票,等会见机报销。

报销?

对了,石墨!

秦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忘记把时间发给石墨了。她赶紧发去定位,问他下午可以吗,上午她要做检查。

医生开了很多检查,她作为大龄女青年也乐得做个免费全套,屁颠屁颠地在高级私人医院里流窜。没了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喧嚣嘈杂,呼吸都畅快不少。

石墨回得很快,问检查要不要人陪?

秦甦说不用。发完手指往上滑了滑,查看过往消息。

她和石墨很早就加了好友,但从没聊过天。

悦来酒店一晌贪欢,石墨次日发来【在?】、第二周发来【?】,后面也没了动静。大概是秦甦没回,他也不好继续舔。

秦甦从心电图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石墨。她不是自己看到的,而是循着旁边患者的目光发现的。

做惯焦点的人,偶尔会为别人缘何能比自己夺目而发醋。她没好气鼓嘴,故意斜眼看过去。

和睦家医院过道宽阔,灯光亮敞,镜面般透亮的墙面照出一对璧人,男帅女美,天生夺目。这样的男女得生出多好看的孩子埃

不仅是男人基因自信,女人也有。面对这样的两张脸,她完全失去了人类的语言,只得目瞪口呆。

秦甦的目光顺着石墨锃亮的鞋尖一路上移,直到撞进他的好整以暇,才讪讪别过脸。

石墨收起手机,上前一步,问她检查结果如何?

“一切正常,还要去抽个血。”秦甦叠好报告,问他,“不是说下午吗?怎么现在来了?”

“毕竟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子,你做检查,我在家躺着不太好。”

秦甦满意地点头,夸他有心了。顿了会,她内心实在忍不住那股雀跃,指了指反光的墙壁,“你快看1

石墨回头,只看到了自己一张脸。

看什么?

他疑惑,扭脸看向秦甦,这才在余光里饱览他们的般配。心脏像丢到暴汗肉/搏的高中篮球场,蓬勃激烈地跳动着。她的眼神难得为他闪动,而非左顾右盼。

一旁的秦甦捧着脸,不住咂嘴感叹,“天哪,我这袋鼠肚子里兜着对天使吧,就我们这颜值、这身高、这学历”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手肘推他,“你考上大学了吧。”没等到石墨回答,她自顾自地陶醉了下去,“它们得多好看啊1

周围三两等候患者不由侧目,秦甦如愿收获惊艳的目光,满足地离开了影像大楼。

值春日,花坛娇花争相斗艳,秦甦喜欢美的东西,围着花坛一圈转悠,风一时鼓起她的真丝衬衫,一时又瘪去空气贴牢曲线。直到石墨来回打转的脚步隐隐显出催促,她才磨蹭到门诊大厅抽血。

秦甦问他怎么来了,他说开车。于是顺理成章的,她问起石墨的工作,“证券公司是做什么的?是做股票的吗?”

“金融行业,俗称券商,我在投资银行部,做发行承销和并购重组。”他认真等了会,问她,“了解吗?”

“不了解,”秦甦摇头,“不过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工作收入高吗?”

“还行。”

“你住哪?”

“我自己吗?”

“嗯1

“你希望我住哪儿?”石墨反问。

这倒是把秦甦噎住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石墨贴心揣测,“我以为你想我顺路不顺路,等会送你回去。”

“那顺路吗?”

他低笑,“我会送你回去的。”

石墨说完,盯住秦甦,见她毫无反应,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她果然不记得。

秦甦挽起袖子,一边抽血一边问,“那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知道。”

针尖挑破白皙的皮肤,埋入血管,暗红的血顺管道蜿蜒。秦甦吃痛地拧了拧眉心,语气倒是如常,好奇问道,“哪儿?”

“不就在我们高中后面吗?”他记得秦甦妈妈在学校后门开过一家小超市。他高一和她同班那阵经常去买冷饮,那会儿她在班里吆喝大家买零食去她家,肥水不留外人田。

“你真的知道1他知道不奇怪,她初三开始就住在那里,从来没搬过家。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他们只是没讲过几句话的普通高中同学哎!

秦甦心头如有烟花绽放,拔针后随手按住穿刺处,再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石墨来,眼神挑逗地抛了个媚眼,“喂!石墨!你不会暗恋我吧1

石墨脸色一沉,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按压点错位,温热的鲜血滴滴答答滑下。秦甦急急忙忙问护士要了几根棉签,压住伤口,快步跟上他,“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时候说‘是啊,我暗恋你’,也没关系咯。”

石墨这才看见糊开的血印子,掰过她的手臂,帮忙按压,他盯着染血的棉签,“为什么没关系?”

秦甦笑嘻嘻圆场,“因为爸爸喜欢妈妈,是很正常的事。”

才不是。秦甦内心深处os:男人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没有男人能逃出她肤浅外貌的天罗地网。再正经的男人,都逃不过她三个媚眼与两句软话的“极刑”。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玩笑开得不合时宜,大咧的笑容在石墨无语的眼神里渐渐落下声势。她撇嘴,“干嘛啦,不是吗?”

秦甦的话像只利爪,牢牢攥着石墨灌水气球般濒破的心脏。他箍紧她的手臂,按牢棉签,不经意似的反问她:“那妈妈喜欢爸爸吗?”

秦甦刚解下的魅力包袱又拾了起来。她扭开他帮倒忙的手,压低视线,唇角失控地颤抖,憋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这个石墨不会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吧!这并不在她的计划内,不过如果想着想着,笑意渐渐消失,惊惧由脚心钻进瞳孔。

几分钟后,计划生育专科一号门口,爆发出一声河东狮吼。



一时没缓过气,酸泛的膈意涌上,秦甦陷入反射性干呕。一路跌跌撞撞,踉跄至洗手间,胃内空空,脚下虚浮,只能无力地趴在洗手池边头晕目眩。

石墨欲要扶住,反被秦甦用力推开,似是仍在气头。

发丝四散叛逃,又是漾在背上,又是漫在脸颊,挠得背心眉心四处发痒,碍手碍脚,燥得慌。秦甦哼哼唧唧,挣扎了口气,发话道,“喂,你帮我把头发扎一下。”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手上沾了点粘稠的胃液,不方便扎头发。

“用什么?”

秦甦手臂一伸,细腕子上赫然一根花色电话线。只是石墨哪儿认识这个,还等在那里。

秦甦等了两轮呼吸,没见动静,率先明白过来。交过这么多男朋友,对男人什么脑子要没点数,她也算白瞎经验值了。

刚鼓起劲,准备直起身扎头发,便感受到一双手小心翼翼在肩头滑动,正帮她拢头发,失措的睫毛将将震动一下,很快被女生的惊叫打断。

那姑娘诧异女洗手间怎么有男性,一边后退一边瞪石墨。石墨抱歉地欠了欠身,指了指歪扭的秦甦,拜托她照顾一下,行至门口又顿了一步,问那女生,有扎头发的东西吗?

秦甦的世界围着个小焦点,左右打旋,随一阵爆发的呕意,苦水倾泻。

空气里爆发一串干呕声,石墨两手抄兜,怔怔走神,在女洗手间门口关切,“还好吗?需要叫医生吗?”

夸张!

“别丢人1半晌,秦甦重重叹了口气,说好点了。那股气吐掉就好多了。她拿出牙膏牙刷,开始刷牙。

石墨听见了声,“呕吐还要刷牙?”

“是!我有偶像包袱。”刷到一半,秦甦叹了口气,包着口泡沫含含糊糊,“单身女人要时刻营业……”

石墨先没听清楚,过了好会,咀嚼了一遍,嘴角才偷偷露出丝笑意。

秦甦整理好仪容出来,石墨刚从自动售货机取出矿泉水,拧开瓶盖给她递过去。

秦甦连嘴都不想张,吐得颌关节发颤,摆摆手,没好气地倒打一耙,“现在装什么好人。”

好!继续她呕吐之前的那个话题!

石墨再度强调:“措施是完备的!我戴没戴你不知道?我们又没喝酒1

是的。那天他们清醒办事,床笫间还没品地吐槽了两句私事,她夸他技术绝了,他赞她汩汩清泉,她说他比前任都厉害,他半真半假,问她,那要不要考虑换他上任。秦甦听他没继续夸,恨恨冷笑。拜托,她就是要做赢家,要做焦点,这时候模糊什么劲儿。

秦甦当然知道石墨做了措施,她闯荡江湖也不是笨蛋,意外怀孕这种低概率事件摊上就当倒霉好了,可如果他喜欢她,那中间能做的把戏可就多了!细思起来简直心惊肉跳!

“说吧,那晚你是故意的吧1

“我为什么要故意让你怀孕?”

秦甦猫眼一勾,信誓旦旦:“因为你暗恋我1

石墨仰头灌下一大口冰水,喉结滚动得像心跳一样,上上下下,冰凉如剑穿喉,他捏紧空瓶往垃圾桶一掷,姿势不错,但心态不稳,打到下半洞口边缘,弹回到脚边,就像高二分班后她难得晃过篮球场,他投篮打铁[1]的笨拙样。

石墨捡起水瓶,平静地丢进垃圾桶,直到稳稳一声咚传来,他才一字一顿回应她:“证据。”

“嗯?”秦甦指了指自己的肚皮,“这不是证据?”

“我要暗恋的证据,”他看了眼她的肚子,“如果真的是我的,那就是个意外。”

石墨不认为孩子是他的,他清楚自己喜当爹的可能更大,所以秦甦义愤填膺跑来公司,他完全没当真,包括现在,他都当自己是她渔网中的冤大头。

这不能全赖他,秦甦跑来宣称自己怀孕的理直气壮,与那晚在ktv撞见他,径直开口约他开房的表情别无二致。这要他如何相信她的严肃性?

秦甦脸色惨白,那一点轻松的玩笑口吻消失殆尽,她死咬住嘴唇,又问了他一遍,“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如果他觉得孩子不是他的,浪费一个工作日出现在医院又是何必。

秦甦是个比较容易接近的美人,并不高冷,所以石墨与秦甦有不少共同好友,独独他和她半生不熟。

即便不熟,他也知道秦甦生气的样子。用他们之间共同好友的形容——“卧槽!你能看到她的发根立起来!我可没夸张!真的立起来了1

石墨闪过一丝笑意,心道,还真像一只炸毛的猫。见她额角沁出的微汗,一边掏纸巾,一边四两拨千斤,“生气了?”

秦甦拍开他示好的纸巾,快被他膈应死了。她就知道男人那熊德行,对基因的绝对性有一种病态的坚持!

她眉眼恨恨,“我有没有骗你,亲子鉴定可以回答。”他这是怀疑她行骗,真是冤死了,怎么有这种倒打一耙的人。

石墨连连点头,隔了点距离主动帮她掖了掖汗,“好好好。”

拜托,他这番反应明显是打发,压根儿没信她。秦甦气到核爆。

医院毕竟不是谈事的地方,逢午餐时间,秦甦下午14点手术,需要禁食。

石墨本想找咖啡店坐会,又被秦甦苍白的脸色和倚墙的虚弱动摇,主动问她,“要不开个钟点房躺会儿?”

秦甦又是吐又是气,堵得慌,冷嗤一记,“你想的倒是美。”

他也不自辩,走出两步,见她没动,“秦小姐,那你想要站在风里?”

春风刺儿刀一样剌过皮肤,秦甦识时务,选择躺进他的车里。

说实话,想到下午要堕胎,她又是疲惫又是迷茫。

石墨独自觅食,回来时从后备箱取了瓶矿泉水。

这时候秦甦已经从头昏脑涨中缓了过来,对着车内饰发懵。她拍了张照片给朋友,仅仅是副驾的一角,敏感的懂车小弟就嗅到了低调奢华的味道,称这是路虎揽胜的高配,告诉她值七位数。对方说,这是个高富帅吧。

秦甦发了个问号过去,凭什么推断?

对方很懂行,告诉她,这车矮子开不了,远看估计像无人驾驶,价位也不便宜,加上她非常严重的病态颜控,高富帅没跑了。

秦甦眼珠古怪地粘着石墨的一举一动打转,盯着他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发动腕劲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到自己嘴边。

石墨问不想喝?

秦甦不语。

石墨靠近自己唇边,试探问,“那我喝了?”

秦甦眉心蹙起,又乔张做致地松开,“我不想喝”在石墨喂到自己嘴边的瞬间,她大喘气儿般再度开口,“但宝宝想喝。”

石墨偏过脸,掩饰笑意,清了清嗓子送到秦甦手边,但秦甦还是没接。

“真是你的”她无语。这事儿不搞清楚,她得冤一辈子。

“知道了。”石墨郑重地点头,“我刚吃饭的时候想了想,避孕套有一定的失败率。”

秦甦垂下眼眸,心算时间,不满意状摇摇头,“你就吃了10分钟都不到的饭,想的不够久,你再想想。”

石墨忍俊不禁,“要怎么想?”

“我去找你时说明了,徐路阳和顾兰亭好了。”秦甦才没有要开玩笑,她打开手机日历,点出标注日期,“我发现的时候是二月十五号,找你时是二月二十八号。人但凡有点骨气,就没理由发现对方出轨还要睡回去的,所以我从十五号之后,没有除你之外的受孕可能。”

这种解释若是跟情人讲,肯定要动二十分怒,不提刀都委屈,但他们这种露水情缘,摆上什么情绪都不对位,只能尽可能复盘,还两个宝宝公道!

石墨见她严肃,点了点头。

“我说完了,现在,请你说出你的疑点1

石墨说:“我没有疑点1

秦甦瞪他,“你有1

“没有。”

“你有1

四目短兵相接,一瞬电光火石,一声车鸣啄破僵局。

石墨挑眉,行吧,没品就没品吧。

“好,我有。”石墨不再否认,狎昵地靠近秦甦,近得几乎能闻见她唇边未散的清凉牙膏,他故意放慢语速,慢得能听见口舌绵绵的细碎湿润,“那我问你,秦甦,为什么是我?”

薄荷味衔在齿缝徐徐蓄上未及吞咽的唾沫,秦甦被帅得一时忘了呼吸,等反应过来该回答问题了,一张口倒抽一口气,呛得连连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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