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予微唐雨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冷战三年,离婚后他跪地哭红眼全局》,由网络作家“柚莓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次回国,你老公怎么不来接你,你没告诉他?”唐雨年伸手接过苏予微行李箱,亲昵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时隔三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看着周围的中文指示牌子,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怀念又恍惚。听到唐雨年这么问,苏予微回神后很寡淡地笑了笑:“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妈在家族群里艾特我回国,他看到了。”“看到了都不来机场接一下你,这老公还不如让给我当。”唐雨年愤愤不平,眼底激蹦出火花,“出国三年,他难道一点都不想你吗?”“他去接他妹了。”苏予微语气很平淡,又反问道:“再说,他什么时候想过我?”“也是。”唐雨年冲天空翻了个白眼,把苏予微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去。上了车,唐雨年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边开边说:“周砚深真是占着鸡窝不下蛋,我们苏大美人这么漂亮,换...
《冷战三年,离婚后他跪地哭红眼全局》精彩片段
“这次回国,你老公怎么不来接你,你没告诉他?”
唐雨年伸手接过苏予微行李箱,亲昵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时隔三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看着周围的中文指示牌子,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怀念又恍惚。
听到唐雨年这么问,苏予微回神后很寡淡地笑了笑:“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妈在家族群里艾特我回国,他看到了。”
“看到了都不来机场接一下你,这老公还不如让给我当。”唐雨年愤愤不平,眼底激蹦出火花,“出国三年,他难道一点都不想你吗?”
“他去接他妹了。”苏予微语气很平淡,又反问道:“再说,他什么时候想过我?”
“也是。”唐雨年冲天空翻了个白眼,把苏予微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去。
上了车,唐雨年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边开边说:“周砚深真是占着鸡窝不下蛋,我们苏大美人这么漂亮,换做是我,一天三次都嫌不够,哪儿舍得晾着你啊。”
苏予微正在仰头喝水,冷不防一呛,猛咳起来。
一抹红晕迅速爬上她白皙的天鹅颈,性感美艳极了:“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唐雨年余光瞥见:“啧啧啧,我又没说错。”
因为要参加葬礼,苏予微穿一身黑。
她身材纤瘦,皮肤白皙,是典型的南方长相。
精致细腻的五官,不施粉黛也清雅脱俗,如绸的乌发被她盘起来,眼尾的黑痣衬得她灵动温婉。
“要不是周砚深让你怀过孕,我都怀疑他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话一出口,唐雨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提了苏予微的伤心事。
空气静默了三秒,她急得想捂住嘴,手刚离开方向盘又吓得惊叫一声,赶紧握住。
苏予微眼神黯淡了下,不好的回忆一闪而过。
“我我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的,微微……”唐雨年支支吾吾。
“没事,都过去了。”苏予微冲她笑笑。
笑里有几分微不可察的苦涩。
周砚深甚至不知道这个宝宝的存在。
她和宝宝缘分太浅,宝宝只在她肚子里待了两个月,就走了。
驶过跨江大桥,景致愈发熟悉起来,一草一木都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车开到私人山庄,苏予微下车,知道唐雨年毛毛躁躁,不放心嘱托道:“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知道了。”唐雨年站在车旁,不舍地朝苏予微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有些期待地问:“改天约。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对吧?”
“嗯,不走了。”苏予微说。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结束了我来接你。”
“谢谢你,年年。”苏予微有些动容。
爷爷去世,在K国,她就只剩下唐雨年可以依靠。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
唐雨年上车,苏予微目送她离开才继续往里走。
私人山庄位于京城北部的一处郊外,这里常年碧绿青翠,花鸟相映。
老爷子每逢夏日,最爱在这里避暑,死了后,也将葬在这里。
山庄设了灵堂,挂满了丧幡。
苏予微还没走近,便听到灵堂里一阵阵诵经的声音。
林静姝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到,她正打算回,抬眼便看见林静姝朝她走来。
“妈。”苏予微喊了一声。
林静姝不满地蹙眉:“怎么现在才到?”
“已经很快了,收到消息我买了最早的那班飞机。”苏予微说。
林静姝没再说什么,拉着苏予微的胳膊,把她往里面带:“马上就要订棺了,快去见你爷爷最后一面吧。”
“好。”苏予微早在飞机上就哭过了,眼睛有些酸涩红肿。
灵堂外面站着一群人,目送苏予微和林静姝进去。
陆远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对着身旁的人说道:“深哥,刚才嫂子从你身边路过,看都没看你一眼呢……”
周砚深一身黑色西装挺阔矜贵,精细的布料质感衬得他气质斐然,冷眸薄唇,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戾。
他抽了口烟,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眉眼在烟雾中疏离冷淡:“……哦。”
“这里离机场可远了,嫂子是怎么过来的啊?”陆远是真好奇。
“有人接她,你瞎操什么心?”周砚深冷淡一笑,露出两三分疲色来。
站在陆远旁边的女人轻轻一笑,对着周砚深说道:“周少,你老婆真漂亮。”
周砚深淡淡看了那女人一眼:“光漂亮有什么用?一点都不懂事,跟个母老虎似的,凶死了。”
女人捂着嘴笑,早就听说周砚深和苏予微婚内不合,苏予微更是去了国外,一待就是三年。
她慢慢抬眼,目光扫向周砚深。
周砚深眉目深邃,墨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又野又欲。
一不小心对视上,女人心跳如鼓。
“那周少跟她还有感情吗?”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内心的期待快要掩饰不住,她笑得甜滋滋,一脸希冀地盯着周砚深。
“你笑得挺开心。”周砚深唇角一抿,刚才的懒散痞味消失不见,周身气场迅速冷淡下去,“我爷爷去世有这么好笑?”
女人脸上一僵,顿时慌了,冷汗被吓出来:“不不……周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砚深把烟掐了,转身进灵堂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这次算我替爷爷积德,别再让我看见这个女人。”
“滚滚滚!少在这种日子来碍眼!”陆远将吓傻的女人赶走。
灵堂里冷香缭绕,僧人们诵佛的诵佛,抄经的抄经,里面放着尊金丝楠木的棺材。
苏予微在来的路上觉得自己不会哭,但一想到冰冷的棺材里装着和蔼的爷爷,眼眶又开始发酸,红得很快。
林静姝在旁边,瞧见苏予微的衬衫衣领露出一小截白色,急得把她拉住:“微微,我不是告诉过你要穿纯黑的衣服吗?”
苏予微不解,情绪还哽在喉咙,嗓音有些抖:“妈,我穿的是黑色。”
她全身上下,哪里不黑了?
“这衬衣不行,都把白领子露出来了一点,你下去找张妈,让她找衣服给你换一件。”
“你这孩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予微叹了口气:“刚才进来的时候,有个小孩穿的白球鞋,还有一个男的,西装上有白色纹路。”
见她顶嘴,林静姝有些不满:“去国外待了三年,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人家风水大师都说了,只能黑色,其他人都是外人,我只管我们家的人,你这衣服必须得换。”
苏予微抿抿唇,眼神有些黯淡。
今天是爷爷的葬礼,她实在没心情和林静姝辩来辩去,正要说什么,瞥见林静姝背后的人影,顿时蹙眉。
“真一点颜色都不能有?”周砚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嘴边噙着丝不深不浅的笑。
林静姝回头看见是自己儿子,点头:“可不嘛,一点儿都不行!”
“我看你牙齿挺白的,要不要打碎了吞下去?”
“眼睛也白,要不要挖了?”
周砚深对林静姝说着话,目光却定定落在苏予微身上。
林静姝向来争不过她儿子这张抹了毒的嘴,当着苏予微被怼,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人家风水大师都说了——”
周砚深打断说:“说了就要做到,身为长辈就要以身作则,妈,你头上还有一团棕色的头发,我现在叫人过来给你染黑?”
“你!”林静姝真想拿个棒槌好好敲打敲打她这个儿子,惯会拆人台。
她气急又无奈,最终说道:“随便你们吧,爱怎样怎样,我本来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微微。”
林静姝懒得跟她儿子硬碰硬,转身走了。
她今天也气,本来跟那帮亲戚说好了要穿黑色,可一来才发现,穿什么颜色的都有。
她憋着气不好跟亲戚发火,看到苏予微,才忍不住对她多说两句。
苏予微没理周砚深,转身朝那尊棺材走去。
僧人见她半蹲着,给她拿来一个蒲团,她低头道了句谢,半跪在蒲团上。
爷爷的面容安详宁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嫁到周家,爷爷一直对她很好很好,把她当亲孙女一样对待。
下决心跟周砚深分开,去国外的那一刻,她其实最舍不得的是爷爷。
离开的三年里,也只有爷爷和唐雨年会发消息关心她。
她没想到这场病来得这么突然,手机里和爷爷最后一条消息还在前天。
爷爷嘱咐她:国外天冷,要多添衣。
爷爷还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国,他想她了。
他还说,就算她还在生砚深的气,今年过年不回家,他也会给她准备一个大红包。
苏予微把脸埋在蒲团上,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自责和愧疚在这一刻如同洪水般将她淹没。
周砚深身姿笔挺站在苏予微身侧,见她哭得伤心,给她递去一张纸:“别哭了。”
“谢谢。”苏予微伸手接过,慢慢擦掉眼泪。
她肩膀微微抖着,眼尾也红得厉害,周砚深的心跟着疼了一下。
他慢慢脱下西装外套,想要盖在苏予微身上:“山里冷,你穿太少了。”
苏予微愿意接过他递来的那张纸巾,却不愿意要他的外套,客气疏远的站起来。
周砚深给她递外套的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拎着外套,性感的骨节分明突出。
他轻轻一笑,看向苏予微的眼神渐渐变得淡漠:“因为一点破事儿闹三年了,还没够吗?”
苏予微侧过身去没看他,抑制不住叹一口气:“对我来说不是破事。”
看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周砚深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紧紧盯着她,嗓音里是浓浓的嘲弄:“时隔三年,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
“嗯。”
周砚深一颗心像被什么深海巨物一口吞没了似的,拽着他,往下沉。
压在他胸口的水像是有千斤重,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难掩讥讽:“怎么,在国外有相好的了?”
苏予微抬眸看他,一字一顿道:“不要恶意揣测我,我不是你。还有你在爷爷面前说这种话,合适吗?”
周砚深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他提着外套往外走,咬字道:“随你。”
路过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周砚深随手把外套往她身上一扔,淡漠说道:“送你了。”
女人被吓一跳,接着外套的手不知道该拿起还是放下。
……
周爷爷的葬礼将持续一周,其中前三天都需要亲人守灵,第三天的时候会安排下葬。
她时差还没倒过来,白天犯困,小孩子跑来跑去,大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一点也睡不着。
到了晚上,只留一部分亲属轮班守灵,苏予微更睡不着了,精神得很。
每晚守灵的人里都有她。
坚持到爷爷下葬,苏予微将近三天三夜没睡,有些撑不住了。
她找到林静姝:“妈,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想先回去休息。”
林静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没勉强她:“行吧,反正后面这几天也是大家一起吃吃饭、喝喝茶什么的,没什么大事。”
“你怎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叫了朋友来接我。”苏予微说。
林静姝:“那我就不管你了,还要去招呼客人,你自己一个人路上小心。”
“好的,妈。”
“对了。”林静姝忽然叹一口气,“等葬礼结束你来找我聊聊吧,你跟砚深的事,迟早要有个了结。”
“我觉得你们还是分了好,不然互相折磨。”
“嗯。”苏予微答应道。
唐雨年的车就停在山庄外等她,看到苏予微青黑的两眼,她没忍住笑:“几天不见,你怎么像个被妖精吸走精气的俊俏尼姑似的。”
苏予微被她的形容逗笑:“我只能谢谢你,夸我俊俏。”
唐雨年替她打开车门:“去哪儿?”
苏予微叹了口气:“桃源湾。”
桃源湾是她和周砚深的婚房,他们住在最高层,接近四百平的大平层,视野很好,能俯瞰整个京城。
知道她没休息好,唐雨年把她送到楼下就开车走了。
回去的时候,林嫂正在看电视,冷不丁听到开门声,脸上难掩惊讶:“太太……您怎么回来了?”
苏予微站在门口换鞋。
房子还跟三年前一个样。
在国外的那段日子,人生地不熟的,苏予微也偶尔会想家,想回到桃源湾。
现在她回来了,却觉得这里冰冷又陌生。
结婚后她和周砚深如胶似漆,甜蜜恩爱的时光发生在这里。
后来她和他的大多数争吵,也发生在这里。
她没精力跟林嫂多寒暄,随口问了一句:“金豆豆呢?”
金豆豆是她养的一条金毛,失去孩子之后,总觉得少点什么,想找个东西陪伴自己,就去宠物店买了只狗。
林嫂笑了笑:“刚刚另一个阿姨牵出去溜了。”
“好。”苏予微应了声,洗漱后进了客房,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屋里安静,林嫂很小心地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连周砚深回来了都不知道。
周砚深看着睡在客房的女人,冷笑了声,眼底淌着微醺的酒意。
他洗完澡,掀开被子,床垫微微下陷。
还和以前一样,一只手绕过苏予微的腰,将她亲密地揽在怀里。
她又瘦了,腰身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家里还说让他们生个宝宝呢。
就她这点小身板,能怀得上就有鬼了。
隐约听到她啜泣的声音,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苏予微睡得很深、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
电闪伴着雷鸣,夜里无数次辗转失眠后,腰腹猛地传来一阵剧痛,腿部是湿哒哒的感觉。
周砚深婚后经常不回家,打电话也通常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次也不例外,她只能叫上唐雨年陪她去医院,她看见周砚深手上拿着药,陪沈义枝从急诊室出来。
沈义枝的腿红红的,好像磨破了皮,周砚深半蹲着给她上药。
唐雨年几次三番想冲上去,又不能丢下腹痛得剧烈的苏予微。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隐约看见沈义枝冲她得意一笑。
梦中的苏予微蹙了下眉。
淡淡的香味顺着她每次呼吸,丝丝绕绕钻进鼻腔。
这是独属于周砚深身上的味道,她不会不知道。
苏予微迷愣地睁开眼,看见周砚深的脸近在咫尺,正看着她。
他眼眸深邃,里面涌动着连他都解释不清的情愫。
倏地,他伸手摸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拥入怀中:“再哭就成泡泡眼了。”
“周砚深!”苏予微从三年前的噩梦中醒来,激动的情绪不能平复。
她挣开他,怒目圆瞪,“你有病吗?发什么酒疯?”
看着这一幕,周砚深表情阴郁,但他耐着性子,又一次说道:“不要闹了。”
苏予微无助笑了下。
又是这句。
他总以为她在闹,他总以为她在耍性子、闹脾气。
三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她腻了也累了,连解释都懒得。
“你出去睡,或者我出去睡,你选一个。”苏予微说。
周砚深撑着床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森宵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薄皮下的肌肉线条分明。
慵懒又性感。
他歪头看着她,撑着床的手劲瘦修长。
苏予微这才发现他没穿衣服,顿了下,急忙用被子给他遮上:“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又不是新婚的小夫小妻,害什么羞?”周砚深从容自在,“你忘了我睡觉不喜欢穿衣服?”
苏予微不打算跟他耗了,很决绝地掀开被子下床。
周砚深从后面扣住她的手腕,他眼底隐忍着缱绻,借着三分酒意,嗓音有些抖:“苏予微,你到底还想怎样?”
苏予微身子一顿。
回忆卷成巨大的浪潮,狠狠拍打着她。
在国外都好好的,一回到这里,总能很轻易地被牵动情绪。
没掉的孩子和爷爷去世的两番打击下,她呼吸沉顿,脑子很疼。
苏予微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周砚深较劲,事到如今,她只想跟他有个体面的结束。
她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冷静:“等爷爷的葬礼结束,我们好好谈谈吧。”
她这次回来,是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的。
不是来和他吵架、斗气的。
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唐雨年给她发了消息,苏予微拿起来回复了一句。
周砚深看到她的手机后台,语气里情绪晦涩不明:“在看房子啊?”
“怎么,家里的房子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苏予微的确在看房子。
这次回来得突然,办好离婚的事情之后,她准备搬出去住。
周砚深不由分说,夺过她的手机:“让我看看,你看上了哪里的房子。”
苏予微去抢:“周砚深,你真是有病,还给我!”
“去国外一趟还真是连怎么骂人都忘了,除了有病你还能骂出其他词来吗?”周砚深无动于衷笑了笑。
“周砚深,¥%*&*¥#%(审核不了的话)。”
他手上一滞,望着苏予微的眼神茫然了片刻,显然不相信这是她能骂出来的话。
“真脏啊。”他把手机递还给她,居高临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早在心里骂过我无数遍了吧?”
苏予微防备着他,赶紧把手机息屏。
不知是不是她的这一举动刺痛了他,他灼灼的目光里迸发出狠意:“苏予微,你忘了吗?当初你一意孤行要出国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什么?”
苏予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要回来,就再也别想从我手心里跑掉。”
“我看这京城,有谁敢跟我周砚深作对,把房子租给你。”
周砚深深邃的眸子勾魂摄魄,比三年前还要清冷狠厉。
“周砚深!”苏予微呼吸一顿。
“我出去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周砚深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站起来,逆着光的背影挺阔深邃,线条极度分明。
他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修长白皙的手一颗一颗系好纽扣,一丝不苟。
苏予微低着头没看他,深埋的视线里看见周砚深穿着一双深色拖鞋从她面前走过。
她陷在地毯里的掌心微微捏紧,又骤然放开,唇边溢出一丝苦涩无奈的笑。
她也真是的,跟个喝醉酒的人生什么气……
周砚深回了私人山庄,一头钻进宴会厅。
陆远见周砚深刚走没多久又回来,有些惊奇:“深哥,你怎么才走又回来了?”
周砚深双手插兜,脸色阴沉到极致,他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一脚朝陆远踢过去:“出的什么鬼主意,老子都脱光了,她跟个误入女儿国的唐僧似的,看都不看一眼。”
陆远躲了下,眼巴巴跟过去:“怎么会呢?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嫂子是正常女人,你是正常男人,三年没见面了,不应该干柴烈火吗?”
周砚深执着酒杯,里面的液体摇摇晃晃,映出他那双风流深情的眸:“她不正常。”
“嫂子也真是的,至于心气儿那么大吗?”陆远愤愤不平。
谁不知道苏予微是高攀,她一没钱二没势,三年前她一意孤行要离开,深哥跟个傻子似的追去机场哄着她。
已经做得够好了,还要怎样?
一旁一直没开腔的秦修这时说道:“要不,买点包、首饰之类的再哄几天?”
周砚深睨了他一眼,赌气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哄什么?她根本离不开我,过几天就好了。”
再敢走,就把她腿打断……
陆远帮腔:“就是就是,女人不能老惯着!”
……
周砚深走了后,苏予微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睡意,又被厨房切菜的声音吵醒。
她披了件外套出去。
林嫂正在剁排骨,见她出来,分出心来看了她一眼:“太太您醒啦?”
“嗯。”苏予微轻声应道。
这么大声,能不醒吗?
“晚上我做少爷最爱吃的排骨,太太您要不打个电话叫少爷回来吃饭吧?”林嫂说。
见苏予微没说话,林嫂又接着说:“还买了竹笋、豆腐……这些都是少爷爱吃的,咱们是女人,太太您又是高嫁,总要低下头来给少爷认认错,咱们少爷……”
“林嫂,这件事不劳你操心。”苏予微一口回绝了她。
这些……她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那时她还怀着孕,想告诉周砚深他们有宝宝这条好消息。
她做了一桌的饭菜,等到饭也凉了、菜也凉了,也没见周砚深回来。
林嫂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苏予微坐在沙发上,听到一阵细微的呜咽声,视线循着声音过去,看见金豆豆躲在桌子下面,眼神哀求地望着她。
她欣喜走过去,在桌子旁蹲下:“豆豆?”
金豆豆冲她摇尾巴,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一只罗威纳忽然冲出来,它体格硕大,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往外喷洒着热气,结成丝的口水顺着半开的嘴巴往下流。
它钻不进桌子,用爪子狠狠朝金豆豆的方向抓,金豆豆吓得往墙角缩了缩。
“这只狗是哪里来的?”苏予微吃力地把罗威纳拉开,问厨房里的林嫂。
“这是沈义枝小姐前几天送过来的狗。”林嫂看了眼,说道。
“沈义枝?”苏予微问。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啊。”林嫂似乎想到了什么,和蔼地笑着,“枝枝小姐说,她没想到这狗这么大,有点怕,正好我们也在养狗,有经验,就说让我们帮忙养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送来的?”苏予微问。
在国外,她时不时跟林嫂打视频看豆豆。
视频里从没看到过有这只罗威纳。
“就老爷去世后不久,枝枝小姐就把狗送过来了。”林嫂如实回答。
正好是她回国的时间点。
沈义枝这样做,是刻意还是不小心呢?
苏予微已经懒得再猜。
“怕狗还养什么狗?”她轻嗤,不容反驳,“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可是……”林嫂认为苏予微一向宽容,没想到她会跟一只狗过不去,脸色有些为难,“我答应枝枝小姐,要替她养几个月的。”
“你答应?”苏予微倏地抬眸看向她。
一向温婉明媚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唇角轻扯出讥讽的弧度:
“这里的女主人暂时还是我,等你以后做了女主人再答应不迟。”
林嫂一张脸“刷”的红了。
“哎哟,太太,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臊死她了,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做什么女主人啊……
霸道总裁爱上做保姆的我?她可不敢想啊!
“送回去。”苏予微没理她,伸手到桌子下面去把金豆豆抱了出来,回到房间。
苏予微不轻易动气。
她语气肃冷到这种程度,林嫂不敢违抗,打了通电话后把罗威纳牵出去。
关上门,金豆豆尾巴摇摆得停不下来,不停地用小脑袋蹭苏予微的腿。
苏予微找来罐头和零食,拆开来喂它。
一只手轻轻抚摸上金豆豆的脑袋,长睫下的一双眼泛着温柔:“多吃点啊,豆豆。”
三年前,她想带豆豆一起走的。
但周砚深死活不让。
那晚的他双目猩红,漆黑的眸子里卷着风暴,像是要吞噬一切。
他说,她和豆豆,只能走一个。
似乎是他想留下她的唯一手段。
喂完豆豆,豆豆便乖顺地趴在苏予微脚边的地毯上,鼻孔里呼出的气流将地毯的柔毛吹散又聚拢。
苏予微闲着没事,拿着手机看了看招聘信息。
林静姝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苏予微按下接通键:“妈。”
“微微,你休息好了吗?”林静姝问。
“差不多了。”
“明天是葬礼的最后一天,晚上有一场家宴,你蛋糕做得好,麻烦你做个蛋糕带过来,大家不远千里赶回来,还是要聚一下的。”林静姝那边声音很嘈杂。
“好。”苏予微答应道。
挂断电话,她背靠着床坐到地毯上,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
明天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周家的家宴了。
心情说不上轻松,也说不上复杂。
她把脑袋后仰,靠到床上。
窗帘缝隙里渗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苏予微懒得去关,抬手挡住,这个姿势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到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一人一狗,就这样挨着睡着。
翌日。
周家私人庄园。
今天来的人很多,林静姝把地方安排在了庄园的一栋大别墅。
一楼的会客厅宽敞明亮,白玉瓷砖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里面设了八桌,佣人掐着时间先上了凉菜。
客厅出来就是一个大花园,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墙角几株桂花开得正好,微风卷挟香气,沁入心肺。
林静姝站在花园外招呼亲朋。
“小枝,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我这衣服后面奇不奇怪?”看到沈义枝,林静姝转过背去。
“大婶婶,不奇怪的。”沈义枝亲昵地替林静姝捋平衣角。
转过身,林静姝才看到沈义枝身后还跟着个人,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询问:“小枝,你旁边那个人是……”
“她是我朋友,才从国外回来的,我想着太久没见了,就带着一起。”沈义枝无辜笑笑。
林静姝蹙眉嗔怪道:“你这孩子,都说了是家宴,怎么还带外人来呢?”
“对不起嘛,实在是太想见我这个朋友了,平时又难约。”
林静姝也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真把人赶走,只能叹口气说:“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待好,别到时候说我们周家礼数不周。”
“嗯嗯,知道了。”沈义枝转身回去挽住她朋友的胳膊,“我哥呢?”
林静姝一提起自己儿子就心烦,怕沈义枝触了她儿子逆鳞,警告道:“你最好少去惹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跟吃了核弹似的,说出来的话能把人炸死。”
“嫂嫂回来了,他心里不畅快。”沈义枝很认真分析。
林静姝点点头,这对欢喜冤家,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她很认同沈义枝的这句话。
刚嘱咐完沈义枝,把人送进去,转头就看见苏予微来了。
她手里提着纹样精致的草莓奶油蛋糕。
林静姝满意地朝她招招手:“微微,把蛋糕给我吧,你先进去休息。”
“好。”苏予微照做。
她走进客厅,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
周家枝繁叶茂、子孙昌盛,就算是嫁进去接近四年的苏予微,也不能一下子把人认全。
她有些犹豫,朝周围环视一圈,猝不及防和一道深邃的视线撞上。
周砚深坐在一张老爷椅上,慵懒惬意地翘着二郎腿,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将他衬得冷峻斐然。
他嘴角的弧度很深,漆黑的眼深不见底。
沈义枝就坐在离周砚深不远的地方,边说话边吃薯片:“真的吗?我还担心嫂子一个人去国外没人陪伴呢。”
“嗯,苏学姐是我们法学院很出色的学姐,有个学长一直对她挺照顾的。”沈义枝旁边的女孩说着,也伸手去拿薯片吃。
“那我就放心了。”沈义枝拿纸擦了下手,身子不自觉朝周砚深那边倾过去,眼底的笑意很深:
“我之前总担心嫂嫂会想家来着,不过有人在那边照顾的话,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哥,人家帮你照顾了嫂嫂三年,我觉得你应该给人家点钱好好感谢一下。”
“的确该好好感谢,感谢他什么好呢……”周砚深咬字很重,似乎将怨恨倾注其中,“一个大比兜怎么样?”
周围交谈的声音不绝,苏予微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也不屑于听。
和周砚深交往的时候,沈义枝一口一个嫂嫂喊得很亲密。
她不是周砚深的亲妹妹,身世凄惨,父母双亡,被周家老二收养了。
周砚深也偏疼他这个妹妹,苏予微作为嫂子,自然不能怠慢。
她有什么好的,都会给沈义枝备一份。
沈义枝一开始很客气,跟她渐渐熟悉起来之后,她渐渐品到沈义枝笑容底下一丝不同寻常的怪异。
比如,有次沈义枝生日,她代替忙碌的周砚深把礼物交给她,走的时候想到包拉下了,就转头回去拿。
没想到一不小心看见沈义枝把她送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很鄙夷地说:“我才不要这种东西。”
紧接着,她拿起周砚深送给她的项链,吩咐佣人给她戴上。
撞见这副场景的苏予微内耗了很久。
那份礼物,是她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不过,她买的礼物,的的确确比不上周砚深的。
她和周砚深,在身份上天差地别。
沈义枝好歹从小在周家长大,看不上她的礼物也正常。
她尝试说服自己。
毕竟她也看得出周砚深对这个妹妹不一样。
再比如,周砚深有个朋友圈子,沈义枝总是对她说下次一定邀请她去玩。
可是,这句下次,永远都是下次。
后来,她怀着孕,而周砚深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陆远发的聚会朋友圈里,她都能看见沈义枝的身影。
沈义枝每次都微微侧着头,把脑袋偏向周砚深那边,看周砚深的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出国的这三年不是没有想过周砚深。
当时和他吵架、分开的愤怒激情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淡化。
她忍不住低头给周砚深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来。
苏予微沉默许久,才喊了声:“周砚深。”
“喂?嫂嫂吗?我和表哥在度假,他现在在洗澡呢,有什么我替你告诉他好吗?”
对面是沈义枝的声音。
苏予微无声挂断,从那以后,再没打过。
林静姝一走进来就瞧见儿子和儿媳正相互对望着。
两人眼里的火药味都快弥漫出来。
她可不想这两个人当众闹起来,那样可丢死她的人了。
林静姝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将苏予微一揽,用身体阻隔开两人的视线:“走走走,妈带你去那边看看。”
两人来到房间的一处角落,林静姝扯了根凳子坐下,随口问道:“你去看过你爸了吗?”
苏予微回答的声音有些低:“还没有。”
“做儿女的,既然回来了,还是得抽时间去看一眼。”林静姝说。
“我知道,等一切安定下来了就去。”
角落有一道小侧门,连接着走廊,一群年纪不大小孩在门里门外穿梭,追逐着玩捉迷藏的游戏。
林静姝看着这幕遗憾又羡慕。
心想苏予微一点都不争气,肚子一点都没动静,嫁进来四年,还赌气去国外三年。
要是没这荒唐的三年,她的孙子孙女都能走路了。
挂在白墙的西洋钟正好指到七点的方向,“铛铛”地几声响后,佣人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鱼贯而入。
林静姝微不可察叹一口气,看向苏予微的目光多了丝同情:“好了,去吃饭吧。”
林静姝安排她坐在主桌,位置挨着周砚深。
这一桌的人苏予微很熟悉,都是周砚深亲近的叔叔姑姑们,她稍稍放松了些。
周渐启看到儿媳,举起酒杯朝她示意了下:“予微,回来路上辛苦了。”
苏予微以茶代酒,端着杯子和他相碰:“不辛苦的,谢谢爸关心。”
几位叔叔婶婶们也许久没见到苏予微,纷纷关心她:“微微是去国外继续深造法学?以后咱们家有个大律师了。”
“学得怎么样啊?难不难?在外面有没有想家?”
苏予微和周砚深吵架这件事被瞒得很好,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其他人只以为苏予微出国是去读研了。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苏予微正要回答,一旁的周砚深恹恹开口:“想什么家,她在外面过得可开心了,有人专门照顾。”
周砚深吊儿郎当,修长的手指捻着白色小陶瓷酒杯,看似随意又漫不经心往苏予微的茶杯上一碰。
陶瓷和玻璃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
周砚深云淡风轻的视线里暗藏深意,歪头朝她看过来的同时嗓音里的讥讽意味明显:“对吧?苏大律师?”
苏予微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干脆没理他,转身回答叔叔婶婶们的问题。
“学得还好。”
“不算难。”
“的确没怎么想家。”
周砚深在听到第三句回答时眉梢一抬,挂在嘴角的笑容更讥讽深邃。
“哎哟哎哟,静姝你真是好福气,有了这么厉害的儿媳妇。”
“还请人专程照顾,看来你们对予微也挺重视的……”
接下来便是长辈们的相互寒暄。
苏予微听了几句便无心再听了。
宴席开始,她伸出筷子去夹藕片,从一旁伸出来的筷子直接将她夹的藕片夺去。
苏予微:!!!
她扭头望向犯罪嫌疑人,周砚深拿着筷子的姿势优雅矜贵,视线淡淡从藕片上扫过,当着苏予微的面,挑衅地一口一口,缓慢吃进嘴里。
苏予微眼神暗了暗,忍住这口气,转头去夹其他菜。
然而第二筷子、第三筷子,都被周砚深抢了去。
苏予微忍无可忍了:“周砚深,你干什么?!”
“不是夹给我的吗?我还以为你在照顾我。”
“照顾”两个字被周砚深富含磁性的嗓音读出来,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又勾魂摄魄。
“你有病!”苏予微轻呛。
“我有你。”周砚深回。
连这最后一顿饭,都不欢而散。
饭毕,周家人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苏予微坐在蒲团上,头顶上方挂着的是爷爷的遗像。
跳跃的烛火在苏予微脸上明明灭灭,温婉明媚的一张脸此刻竟显得有些冷清,眼角的一颗泪痣柔情化掉,尽显决绝。
她静静凝视着那张遗像很久,才拿出手机,微信里找到爷爷的头像,点进去,输入道:
爷爷,这次回来我要和周砚深离婚,您会支持我的对吧?
如果他像三年前那样撒泼打诨,请您帮我教训教训他……
苏予微知道这消息发出去是不会有回音的。
她只是想这么做,她已经没人可以商量了。
林静姝看时间差不多,刚才晚饭吃的差不多都消化了。
便吩咐佣人将蛋糕推出来,朝还留在这里的亲戚们招呼道:“大家快来尝尝我儿媳的手艺。”
林静姝一招呼,大家纷纷围了过去。
小孩子格外兴奋,小手扒着桌沿,使劲踮起脚,凑起脑袋想看一看蛋糕,就差没流出口水。
林静姝手上拿着切蛋糕的工具,对着这群亲戚家的小孩,笑得慈爱:“都有份都有份……别抢啊。”
“小姨姨,我要有花花的那一块~”
“大姑姑,我要呲巧克力的!”
“好好好……”林静姝一一答应。
沈义枝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巧的是,她手上也提着一块蛋糕。
林静姝余光瞥见,急忙哎哟了一声,把桌上腾了腾,让沈义枝把蛋糕放下:
“不是都告诉过你,我让微微做了蛋糕,你可以不用做的吗?”
沈义枝大大咧咧:“没事,嫂嫂出国这三年,都是我做的嘛,已经做习惯了。”
周围的亲戚眼前一亮,看着两份相似的蛋糕,纷纷开始夸赞:“枝枝还会做蛋糕呢?”
“手艺能比得过你嫂嫂吗?”
沈义枝笑笑:“就怕婶婶和大哥吃不习惯,找的和嫂嫂同一个糕点师傅教的。”
林静姝在一旁补充道:“微微出国,我又实在想吃这一口,枝枝经常给我还有她哥做,手艺当然是越来越好的。”
说完,众人打趣笑做一团。
苏予微对着爷爷的遗像上了三炷香后站起来,默不作声走到一旁。
见她路过,林静姝叫住她:“微微,这是你和砚深的,把这盘蛋糕端给他吧。”
当着众人的面,苏予微不能不给林静姝面子,她接过,朝周砚深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周砚深散漫不羁地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风流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副不吝混世主的模样,冷毅的气场让周围没人敢接近。
沈义枝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嘴巴里叽里呱啦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苏予微靠近,看见矮桌上已经有了一块蛋糕,已经动过。
她不可言喻地一笑。
看来沈义枝怕他饿着,早就给他端来了一份蛋糕。
他哪里还差蛋糕吃?
苏予微不动声色地端着两份蛋糕准备离开,路过沙发时猝不及防被周砚深捏住了手腕。
刚才还眯着眼假寐的周砚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予微手里的蛋糕:“不是要给我吃?”
苏予微笑着:“我下了毒,别吃。”
“这么恨我吗?”周砚深冷倦的尾音带着嘲弄:“那我更想尝尝看了。”
说罢,周砚深不在乎地用指尖轻轻一刮,一小块奶油被他蹭下来,用舌尖舔去。
随着口腔里温度的升高,奶油渐渐融化,奶香余味在嘴里扩散。
他露出品味的神情,狭长漆黑的双眸勾人:“手艺没退步,在国外经常做?”
苏予微被扣住的手动弹不得,她干脆绕过沙发,在周砚深旁边坐下,直视着他:“你还能记得这个味道,经常吃?”
一旁的沈义枝看着两人爱恨纠缠的模样,轻轻笑着阻拦说:“大哥,你别凶嫂嫂,我真怕你又把嫂嫂气走了。”
没想到怒意逼仄的两道视线朝她看来。
周砚深被气得胸口堵了下,轻哂说:“我也真怕你这次的联姻对象是个秃头啤酒肚还臭脚的‘小’伙子。”
“小”字的发音格外突出。
沈义枝立刻脸红了,抓起一旁的抱枕就往周砚深身上砸,周砚深邪邪笑了下,没躲。
“我明明是帮你出主意,让你别惹嫂嫂生气,结果你咒我呢?”沈义枝话音里带着哭腔:“反弹反弹反弹,我的联姻对象一定很帅!”
苏予微看着面前的沈义枝。
模样装扮,和三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同样乌黑如绸的长发披在肩头,同样清淡的妆容,同样简约的长裙……
沈义枝被这样直视的目光盯得有些发虚,盯了眼周砚深,有些委屈地说道:“嫂嫂,上次的事是巧合,我看电话响着,表哥还在洗澡,就帮表哥接了……”
“嗯,是巧合。”苏予微平淡冲她一笑,“你巧得就差跟我长一样了。”
沈义枝:“嫂嫂!”
周砚深把打在脸上的抱枕移开,淡漠的眼中笑意凸显:“都叫你别惹她,她的嘴改装成了加特林大炮,小心被她轰死。”
不知是不是这屋里不太透气,加上蛋糕太过甜腻,又或者是面对周砚深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她用手捂住嘴,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将这股不适压下。
周砚深狭长的眸朝她看来,抿紧的唇冰冷成一条直线:“怎么,怀孕了?”
话落,苏予微的脸色黑得透底:“滚。”
她挣开周砚深,不客气地把蛋糕往桌上一放,一个人走到旁边去。
略坐了会儿,有叔叔第二天一早要开会,准备离开,苏予微便蹭了他们的车回到桃源湾。
洗了个澡,才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条未读消息。
是国外非常照顾她的顾威学长和柳蜜学姐在群里聊天,顾威学长还@了她。
顾威:@离婚就改名 国内怎么样?工作好找吗?
苏予微立马回消息:这几天忙,还没找,怎么了?
柳柳儿:我们打算再过一个月回国,所以想先问问你。
苏予微一脸问号:你们不是准备在国外的律所工作吗?
顾威:我家里老人希望我们回来,我们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国外的offer,回国重新找一个。
顾威:小蜜跟我一起。
柳柳儿:微微找到工作了记得给我们参考一下哟,爱你~木啊~
顾威:等我们回来,一起去玩。
苏予微回了句好,又发了个激动的表情包。
金豆豆见她高兴,急忙摇着尾巴过来,很自来熟地把脑袋放到苏予微手机上。
示意她:摸摸~
苏予微一把抱起金豆豆,又亲又摸,过了好一会儿才熄灯睡觉。
夜深,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周砚深单手解着纽扣,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的苏予微,不经意发笑。
他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一只狗头钻了出来。
金豆豆兴奋地吐着舌头,冲着周砚深:“呜呜~”
周砚深薄唇轻启:“别吵,下去。”
金豆豆一向很听话,摇着尾巴给周砚深腾出位置,趴到床边的地毯上。
床垫微微下陷,周砚深躺在床上,闻到一股狗味儿。
他嫌弃蹙眉,往苏予微那边移了移,苏予微睡得很熟,轻蹙了下眉。
一如既往地,棱角分明的下巴枕在苏予微莹白圆润的肩头,一只手从她的腰侧绕过,紧紧抱住。
翌日。
苏予微起床看了眼身边四脚朝天躺着的金豆豆。
昨天晚上豆豆一直挤她,都快把她挤到床边了。
苏予微伸手捏了捏豆豆的耳朵,随后下床,洗漱。
之前林静姝跟她说葬礼结束了找个时间谈谈,苏予微给她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现在有空。
收到回复后,她出了门。
苏州园林似的庭院风格独树一帜,整座宅子幽静通透,坐落在城北富人区的中心,面积最大,也最豪华。
苏予微对这里很熟悉,光青年时期就来过很多次。
她是单亲家庭,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离婚后没多久爸爸就当了周砚深的专属司机。
周家对下人一向宽容恩惠,她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没上晚自习,爸爸得了周砚深的同意,每天接完周砚深就会顺道去接她。
接到她后,先把周砚深送回宅子里,要是晚上没有别的用车需求,她就可以跟她爸爸一起下班。
她和周砚深在上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她觉得她对周砚深是日久生情。
和周砚深在一起后,周砚深从没因为她出身低微,选择藏着瞒着,就连婚礼都是公开的。
在这一点上,苏予微还是挺感动的。
林静姝一开始很反对这门婚事,但周砚深执意如此,她争不过,只能放任。
穿过一道拱形长廊,苏予微驾轻熟路地来到客厅。
刚起床的林静姝正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金丝燕窝,见她来了,招呼她坐下。
“吃早饭了没?”忙完葬礼,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松弛慵懒劲儿。
“吃过了。”苏予微说。
林静姝放下碗:“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这次回来,赶紧跟砚深把婚离了吧。三年前就闹得够凶了,还好没传出去叫别人看笑话。”
“你和砚深都还年轻,良缘有的是,离了对双方都好,何必耗着?”
苏予微看着林静姝。
说实话,这个豪门婆婆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对她表露出不满的情绪,但大多数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生活上没苛待过她。
在林静姝的注视下,她认可点头:“嗯,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和他离婚的。”
“那就好。”林静姝看上去像松了口气,她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管家,管家立刻从旁边的柜子下面拿出一式两份的文件。
“你是律师,你看看。”林静姝放下勺子,“你们家什么都没有,事业上也没给砚深带来过什么帮助,所以不可能真的分一半给你,但我自认为开的条件还算没亏待你。”
苏予微接过管家递来的文书,上面写着除了周砚深私人赠送给她的东西一律归她所有,离婚后会额外补偿她市中心一套房,外加五千万。
结婚四年,这样的条件已经算不错了。
苏予微当初选择跟周砚深结婚,也不是图钱。
见她没有异议,林静姝说:“检查了没问题就签了吧,砚深那边,你抽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他是真的喜欢你,只可惜,你们走到现在不合适了。”
“好。”苏予微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心里像被人扰乱的池水一般泛起无尽的涟漪。
她跟他其实三年前就该这样的……
她没有多待,签了自己的那份离婚协议就回去了。
林静姝派了一名司机送她。
在路上,苏予微拨通了周砚深身边特助的电话:“喂?是白特助吗?”
电话那边的白特助反应很快:“太太好。”
“周砚深今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他谈谈。”苏予微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不要拖着。
白特助翻了翻总裁的日常表,很严谨地说道:“下午三点到四点有空。”
三点到四点,一个小时也够了。
苏予微:“那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麻烦你帮我约一下他。”
“好的。”白特助回道。
挂断电话,苏予微给白特助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到了下午三点,苏予微提前到了一家咖啡馆。
冷气开得很足,驱散她舟车劳顿的热意,她坐在临窗的地方,阳光不偏不倚洒在她脸上,衬得她皮肤清透雪白。
这家咖啡馆,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想跟周砚深有一个好的开始、体面的结束。
那时这里还没这么豪华,只是一家卖奶茶的小店。
周五她下了课,依照父亲的指示站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车来。
冷风烈烈,似刀刃般的风透进骨子里,刮得她手脚冰凉,看到学校旁边有一家卖奶茶的小店,进去坐了坐。
店里没空调,她右手僵硬,写的字又粗又丑,好不容易把作业写完,天已经完全黑了。
店员走过来提醒她:“这位同学,都九点了,我们要关门了。”
苏予微这才抱歉地站起来,走到外面去。
街边的大树旁蹲着群不良青年,痞里痞气的打扮,满嘴脏话,一口一口吐着烟圈。
苏予微认识其中几个,是他们学校类似校霸一类的人物,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她站得离他们远了些,即使这样,空旷无人的街头,她的身影也显得格外突出。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猥琐一笑后齐刷刷朝她走来。
“这不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儿吗?这么晚了,等男朋友呢?”
“这么久都没来,怕是不要你咯。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酒吧玩啊,哥哥们请你喝一杯失身,呸、失恋酒。”
“长这么漂亮,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看哥哥们多帅,那地方也大,保证能让你爽翻。”
几个人恶俗地笑起来。
苏予微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咬咬唇,隐忍着没理,继续朝校门口保安室的方向走。
见她没理,几个混混不耐烦地朝她伸出罪恶的手。
“——滴!”
一道急促的喇叭声在这寂静小巷里刺耳醒目。
苏予微眼含热泪,知道是自己救星来了,回眸时声音颤抖着喊了声:“爸!”
一辆纯黑锃亮的幻影劳斯莱斯“xiu~”的一下,几乎闪现到苏予微跟前。
苏父苏景和利落下车,手指着那群混混道:“一群臭小子,围着我女儿做什么?!”
说完很自然地脱下鞋子举在手上,追着那群混混打。
苏景和简直杀疯了,谁来都得挨他一鞋底子。
“爸!”苏予微喊,一群人围着她秦王绕柱,鬼哭狼嚎叫个不停。
车身的门缓缓打开。
周砚深翘着二郎腿坐在宽敞的座椅上,笑起来的眸子里像淌了月光,在看向苏予微的那一瞬,唇角的弧度更深,纯洁中染着丝不可觉察的欲。
苏予微快要窘迫死了,一抬头对上矜贵自持周砚深的视线,浅淡的红霞迅速爬上她的脖子。
“苏叔,第一天入职,要不要我送你一个员工亲属关怀套餐?”周砚深目光穿透过人群,落在苏予微身上。
“什、少爷您说什么?”苏景和终于停了下来,手举着鞋子高过头顶。
“员工亲属关怀套餐。”周砚深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嗓音懒倦。
没等几人反应,周砚深歪头打了个响指,车门完全打开,坐在后面的几个保镖利落下车,朝那几个混混走去。
十几岁的混混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被吓得逃的逃,求饶的求饶。
不消一会儿,便被统一西装打扮的职业保镖们料理妥当。
苏景和退到一旁,和苏予微站在一起,狼狈地放下鞋子,伸出一只脚穿上:“多谢周少爷。”
说完,手肘拱了拱苏予微,示意她也说些表示感谢的话。
苏予微很听话,跟着他爸爸说:“谢谢周少爷。”
谁料周砚深蹙了蹙眉,唇边溢出声不满的嗤笑:“叫什么少爷,我比你大。”
“叫声大爷吧。”他从苏予微身上移开视线,慢悠悠的语调染着轻佻。
苏予微:……
好丢人啊,她好想坐飞船离开这个世界。
“谢谢周大爷……”苏予微隔了半晌,才说出这句烫嘴的话。
周砚深轻轻嗯了声,很满意地闭眼小憩,不再理她。
苏景和在上车途中跟苏予微解释:“今天少爷的父亲让我等少爷下课就立马带他去公司,有三场会议要让少爷学着主持,所以来晚了。”
“爸爸给你买个手机,再有这种情况,爸爸提前跟你说,你就在学校里住着不出来了。”
苏予微点点头。
她从那时就深知她与周砚深的不同。
一个是平平凡凡、谨小慎微,企图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普通人家小孩。
一个是含着金汤匙,从小接受着贵族精英教育,除了财商、领导力、国际视野、礼仪之外,还会时不时被家族领导人揪去传授经验的财阀继承人。
她和他,云泥之别,中间隔着星汉银河,高不可攀。
苏予微从一开始就没对周砚深动过心思。
直到少年不经意的撩拨扣动她心弦,向她示好,一步步闯入她心扉。
一颗心在不安与忐忑过后逐渐变得热烈而赤诚,就像38亿年前的地球,生命在一片死寂中被唤醒后,一发不可收拾。
咖啡馆白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不知响了第多少声,扰得人心烦。
苏予微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了。
不知不觉等了一个半小时,桌上一口未动的咖啡早已凉透。
苏予微微不可察从胸中舒出一口气。
初见时,他要她等。
结束了,他同样要她等。
一直都是她在等……她好气。
咖啡店窗外对面的那条街上,迈巴赫刚巧停靠在转角的路边。
陆远一颗脑袋从后座冒出来,朝周砚深凑近,嘴上挂着暗示的坏笑:“好了好了,这下好了,嫂子约你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意思很明显了吧?”
“她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周砚深装作不懂,唇角扯出的弧度越来越深。
他在等陆远“告诉”他。
他以享受的心态迎接陆远还没说出口的那个答案。
“呵,怀念呗,想跟深哥你故地重游约会呗!”陆远很天真,真以为周砚深不懂,语气很肯定,“女人都这样,喜欢这种所谓的浪漫。嫂子是知道自己错了,气也消了,想跟你服个软,叫你原谅她。”
周砚深故作讶然,清雅的嗓音中透着丝愉悦:“真的吗?我看不像。”
陆远指指点点:“我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这点小心思还能不明白吗?”
周砚深头往澄净的窗户上一靠,揉了揉眉心,似乎经过严密思考才无可奈何认可陆远的说法:“……哦。”
男人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衬得手腕愈发冷白有力,一缕微风吹拂窗外的梧桐树,阴影在他脸上浮动,骨相深深浅浅,英挺无双。
昨晚的风也如这般,带着刺骨的冷意顺着窗户丝丝绕绕爬进来。
不知睡了多久,两人的呼吸均匀且绵长。
月亮爬上树梢时,苏予微的身子动了动,转过身来,皓白的双臂忽然揽住周砚深的脖颈。
整个人以八爪鱼的姿势,狠狠贴在周砚深怀里。
周砚深在黑暗中慵懒地睁开一只眼,注视着近在眼前的苏予微。
苏予微下巴枕在他肩膀上,绯红的唇微动,吐出一阵温热挠人的气息。
“周砚深……”她在睡梦中终于艰难地喊出这个名字。
“有事?”周砚深贴在她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轻声回答。
“去死!”苏予微说话含糊不清,差点咬到舌头。
周砚深舔了舔腮。
又紧紧抱着他,又让他去死……
他看狗都深情的一双眼底浮上层浅薄的笑意,就这么不要脸地把她抱得更紧,“来啊,有本事在床上狠狠弄死我,想怎么弄都行。”
……
树叶在日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映在周砚深漆黑的眸里,咖啡店玻璃窗后的苏予微眉眼灵动温婉,简直美得不要命。
他静静欣赏她的侧颜,心情愉悦:“呵,小把戏……直接求我原谅不是来得更快?”
陆远在他背后喋喋不休:“哥,要想嫂子不像三年前那样发脾气就走,你要矜持点儿。”
“女人嘛,一哄就顺着台阶往上爬了,下次吵架还使小性子。”
周砚深侧眸回看他,这次是认真请教:“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我哄过那么多女人我还不知道吗?”陆远嗓音起起伏伏,“就上次那个女明星,还想发脾气拿捏我,我不理她她后面还不是舔着我。”
电话在这时突然响了,是白特助打来的。
周砚深接起来。
“周总,太太那边问您到了没?”白特助问。
“她没我电话吗?”日光晃眼,周砚深眼睛眯了眯,反问。
要别人转告,这可不是示好该有的态度。
“呃……”白特助被问住了。
“告诉她我很忙,下次再说。”周砚深利落挂断电话。
另一边,苏予微收到白特助说周砚深在开会来不了的消息。
她没再等,把桌上的两份文件收好,结账走出去。
回家后,她把豆豆牵到小区里溜了溜,之后又刷了刷招聘信息,物色到几家比较心仪的公司。
林嫂中途给她送了一次安神香,说是怕她时差没倒过来,晚上睡不好。
苏予微欣然接受。
接下来的几天,跟白特助确认过行程,周砚深去了外地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周砚深一手掌握着周氏财阀的命脉,她清楚他忙,所以她也没催。
就这样在家里安安静静等了一周,她开始暴躁,失去耐心,不愿再等了。
她亲自给周砚深打去电话,语气还算平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
电话那头周砚深不等苏予微说完,嗓音懒倦,透着股调情味儿:“有事找哥哥我啊,语气得再甜点儿。”
苏予微:?
她差点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
“你被鬼上身了吗?”她真诚发问。
周砚深轻嗤一声:“沈义枝的醋你都吃,真被哪儿的野鬼上了身你不得醋死?”
苏予微:?
因为太过诡异她默默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周砚深在听到一阵忙音后兴致索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一办公室的高层,“抱歉,老婆的电话,继续开会吧。”
苏予微收到几家京城律所的面试邀请,她选了一家薪资待遇都不错的公司,面试过程相当顺利。
临近结束,老板仔细看了看她递交的资料,目光落在已婚那一栏,好奇道:“苏小姐才二十六岁,就已婚了?”
苏予微没想过在这上面撒谎,隐瞒自己的婚姻状况:“嗯。”
“那……”老板看向她,谨慎措辞着开口说:“苏小姐近几年有要孩子的打算吗?”
苏予微婉约一笑,一字一顿道:“快离了。”
老板不好意思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转移话题道:“以苏小姐的资质进我们律所完全没问题,不知道苏小姐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没有了。”
老板点头:“那今天就签合同吧,我看过你在国外实习时经手那几个案子,非常漂亮,不用实习,下周一一来就正式上班。”
苏予微没想到这么顺利,跟着人事去办理入职。
从公司出来,苏予微收到唐雨年消息,邀请她去吃火锅。
正巧到了中午,她打了个车来到唐雨年说的火锅店。
“对了微微,面试还顺利吗?”唐雨年点的特辣锅底,边说话嘴巴边呼着气。
“挺顺利的,下周一就能去上班了,薪资什么的我还比较满意。”苏予微吃到一半,红油浮了一层在嘴巴上,被辣懵了,“不过离婚不太顺利,周砚深去外面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我谈这件事。”
唐雨年听了很气愤:“周砚深那个死渣男,别不是又在拖着你,三年前这样,三年后还这样……”
三年前苏予微下定决心出国,提前三个月告知周砚深,没想到周砚深疯魔了三个月。
她快上飞机的时候,周砚深带人封了机场。
见她执意要走,周砚深眸底幽暗,脖子上青筋遒劲,一字一字冷冽:“苏予微,要么,一辈子都别回来。”
“要回来,就再也别想从我手心里跑掉。”
苏予微想到这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对这件事还是持积极的态度:“妈那边是支持我离婚的,这次有她劝着,周砚深应该不会太出格。”
“再说,这三年里我和他几乎是断联的状态,感情早就消磨没了。”
三年,哪怕是过节过年,周砚深也没联系过她,倒是她不争气地联系了一回。
陌生人,也不过如此吧,苏予微想。
唐雨年这才放心,夹了块毛肚体贴地放到苏予微碗里,声音莫名其妙夹了起来:“能分到他一半财产来养我吗?您看我胸大屁屁翘,吃得少又能逗您笑!”
隔壁桌的几个国际友人听到夹子音后朝她们看来。
苏予微一口红油闷在嘴里,差点呛出来,脸丢到国外去了,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脑子里想什么呢?签了婚前协议的。”她努力保持镇定。
唐雨年的星星眼瞬间黯淡下去,嗓门一松声音变得粗犷:“草,这些豪门还真是一毛不拔,铁公鸡一个!”
苏予微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发笑:“不过有五千万和一套房。”
“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唐雨年又夹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跟她打个啵,“我爱死你了!”
苏予微:……
吃过火锅,她和唐雨年惯例在商场逛逛消食,一看到琳琅满目卖小玩意儿的店俩人就走不动道。
唐雨年挑挑选选,不一会儿就买了一箩筐,正要去结账,回头看见苏予微手上捏了坨屎。
而且苏予微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的那坨屎,站在货架旁陷入沉思。
“!!!”唐雨年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急忙走过去,“你被金豆豆附身了吗?在哪儿捡的!快丢垃圾桶啊啊啊啊啊!”
伸手一捏,才发现是个屎形状的捏捏钥匙扣,做得跟真的一样。
“这屎挺别致的,不屑中带着傲娇的气质很像他。”苏予微被唐雨年夸张的动作拉回神思,“买下来就当做给他的分手礼物吧。”
唐雨年露齿一笑:“好主意。”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唐雨年才开车把她送回家。
一进屋,白特助捧着束花,礼貌笑着递给苏予微。
“太太,这是周总特意为您准备的花。”
粉色的纱质包装纸下是株株颜色浅淡的小花,花瓣凝了不少水珠,看上去是才采摘下来的。
苏予微知道白特助只是替人办事,没为难他,接过后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再也没看。
“他要回来了吗?”她问。
白特助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周总这次是去云城巡视分公司,还有两三天才回来。”
“云城那边四季如春,现在花开得正好,周总看见了,叫我连夜带一束给您,待会儿我还要回云城跟周总汇合。”
周砚深天生深情风流,懂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苏予微就是这样被他一次又一次,一点又一点的示好攻破防线。
四年过去,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心理年龄长大了不少,早就心如止水,不会被这些东西打动。
因为她知道周砚深装得深情,骨子里却是个绝情又狠厉的人。
想要的东西得到之后,就会弃如敝履,碰都不肯碰一下的。
“那请白特助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吧。”
这花送的时机很巧妙,正好苏予微也有东西想给他。
她从精致的口袋里取出刚买的钥匙扣,白特助目光惊讶了下,黯然接过。
“这坨……这个钥匙扣有什么寓意吗?”一向精明的白特助此刻脑子转不过来,“还请太太明示。”
“一坨屎。”苏予微真的明示了,一点都没遮掩。
白特助:……
这让他怎么交代啊……
时间紧迫,白特助没在桃源湾做过多停留,拿着苏予微的那坨……钥匙扣去了机场。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白特助赶往凌博分公司。
周砚深不羁地往后仰着,双腿交叠着放在红漆木的办公桌上,见白特助来,怡然自得地睁开眼:“她收了吗?”
白特助急忙回道:“太太收了。”
“嗯。”周砚深看似漫不经心,闭眼假寐,隔了几秒又开口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钥匙扣毕竟是太太嘱托过要亲手交到周总手里的,白特助不敢私吞。
眼看瞒不过,只能把钥匙扣拿出来,上前两步放到桌上。
周砚深听到响动睁开眼,视线里闯入一个褐色盘状的东西。
深浓的长睫下,一双浅色眸子里氤氲的笑意烟消云散,他嗓音比冬季凌冽的寒风还要渗人:“她什么意思?”
白特助在内心谨慎措辞,一个人站在原地蹙眉想了很久。
“怎么,她的话很长?需要想这么久?”周砚深没多少耐心,冷白的指骨将领带一扯,套在手腕上轻悠悠晃动。
仿佛他要用手中的领带将人勒死似的。
“一点屎……是一点四!”白特助硬着头皮,对上周砚深审问的视线,将刚才在飞机上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
太太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当着周总的面,他不得不加工美化一下。
“一点四……”周砚深细细品味这句话。
“对对对,一点四,既可以是数字,也可以看做日期……就是一月四号。”白特助擦了擦额间的汗,昧着良心说道。
周砚深身上那股冷意慢慢褪去,伸手将那坨粑粑状的钥匙扣拿在手里端详,嘴里轻哼了声:“呵,她提醒我结婚纪念日,还有三个月就到了。”
白特助舒了口气,心想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正要出去,又听见周砚深冷倦的嗓音微微上扬,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快意:“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弯弯绕绕?”
白特助怔住,惨烈一笑,脸色在白炽灯下泛白:“是,女孩子总要婉转委婉些。”
“真是抽象。”周砚深轻嗤了声,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脸上是爱恨交杂的神情,“太抽象了。”
事毕,白特助从办公室出来。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白特助拿起来一看:您*8263账户11日22:34转入200000.00元,对方户名:周砚深
留言是:辛苦你揣着屎走一路。
白特助:……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的苦明日再吃。
翌日。
陆远一大早来公司找周砚深。
陆、周两家交好,陆远是跟着周砚深一块长大的。
本来他也该接管陆家公司的,奈何他比不上周砚深那么有能耐。
他爸还不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这次周砚深出差视察子公司,他爸让他跟着学。
他屁颠屁颠推开门,叫了声:“深哥!”
冷不丁看到桌上的东西,身子僵住三秒后,他捏着鼻子跑进去。
“靠!哪只臭蚊子敢叮奥特曼?居然敢在我深哥的办公桌上拉屎!”
“保安,保安呢!快查监控!”陆远一双眼通红,又猎奇想看又忍不住想yue。
周砚深从一旁的休息室走出来,头发睡得凌乱,一缕额前的碎发落在眉骨处,衬得他眉眼深邃。
白衬衣领口的扣子被他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吵什么?那是她送我的礼物。”
在陆远的注视下,周砚深把桌上那东西拿起来。
他这才看清,原来是个钥匙扣。
他很不解地问:“嫂子没事送你这个干什么?我还以为谁拉你桌上了呢。”
“谐音一点四,提醒我结婚纪念日别忘了。”周砚深冷哼一声,唇角微不可察向上一勾,“呵,美得她。”
“嫂子不愧是文化人啊,玩得一手好隐喻。”陆远夸了一嘴,顿了顿又说道:“对了,刚才小枝来找过你,不过前台不认识她,把她赶走了。”
周砚深眉梢一抬:“她来干什么?”
“小枝说,都怪你上次咒她,她的联姻对象真的又老又丑还满脸长痘痘。”陆远一想到这事就笑得合不拢嘴,“把她气得,连夜从京城飞到云城来,就为找你算账,要你给她赔一个大帅比联姻对象。”
“关我屁事。”周砚深哼了声,拿着钥匙扣把玩,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讨打,“她先咒我离婚的,还好我老婆最近表现还算不错,没像三年前那样跟我闹……否则,该算账的人是我。”
陆远在中间当起了判官,“两个人都有错,大家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怎么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走走走,我订了家餐厅,你们两个各罚三杯!”
他、周砚深、沈义枝还有秦修远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沈义枝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们身后,哥哥哥哥地叫。
这一群人里,又属沈义枝最小,所有人都宠她。
虽然她是收养来的,跟周家谈不上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却是他们实打实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京圈小公主。
后来周砚深陷入爱河,那段时间追苏予微追得惊天动地,无人不晓,不管是宴会,还是聚餐,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
他是大家的主心骨,没了他的场子冷清乏味,沈义枝都骂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苏予微赌气离开的那三年,周砚深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几人又回到从前那般谈天说地的日子。
陆远有时候都很冒犯地想,要是苏予微就在国外一直不回来该多好。
可她还是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把深哥勾得连魂都看不见。
这样的话,小枝又该伤心了,毕竟小枝从小到大,在这几个哥哥里最依赖的人就是周砚深。
……
君博律所在市中心CBD的一栋办公楼里,一整层都是他们的。
周一,苏予微去公司报到。
在人事的带领下,她找到自己的办公桌。
“苏小姐,齐老板说有一份答辩状需要您帮忙撰写一下,具体案子已经发您邮箱了。” 人事说。
“好,我知道了。”苏予微坐下来打开电脑,登录邮箱。
第一天上班,工作量不会太多,苏予微很快就写好了答辩状,发去老板邮箱。
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她无意点开朋友圈,看见陆远发的动态。
配文是:小枝受委屈,深哥答应赔小枝一个大帅比!
苏予微点开照片。
照片是在一家中式餐馆里,大圆桌只零星坐了周砚深、陆远和沈义枝三人。
周砚深深色领带松散着,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
他坐得随意,修长的双腿交叠,深不见底的一双黑眸似乎染着一层醉意,勾起的唇角漫不经心,笑起来是一副浪荡样。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拎着酒杯,和沈义枝手上的酒杯相碰。
沈义枝也醉了,眼眶是红的,像是刚哭过,盯着周砚深的目光掺杂爱恨,脸上是委屈极了的表情。
而陆远坐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举着手机,面对镜头露齿微笑,把宝贵的这一幕完整拍摄下来。
底下还有评论。
秦修:多帅的帅比?哪儿有帅比帅得过我们深哥?娱乐圈明星拿出来都没几个能在颜值上和深哥打的。
周砚深回复秦修:滚。
小枝回复秦修:我不管,这件事就怪他,他要负责给我找,找不到我就一辈子赖着他!
陆远回复小枝:又帅又有钱的还真不好找,要不妹妹放低点儿要求?
小枝回复陆远: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苏予微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照片拍得尤其传神。
多像二婚还带着傻儿子的富商爸爸一不小心找了个被家里逼着嫁出去的头婚娇妻小媳妇。
看得她都想随份子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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