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妩萧恒的其他类型小说《带两娃进京认亲,绝嗣皇帝惊呆了 全集》,由网络作家“快乐小饼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年你三岁,我带你去看花灯,结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这些年,我和你父亲为了找你心力交瘁,好在找到了,阿妩,你是我的女儿阿妩!”忠勇侯夫人沈夫人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反观被她称作阿妩的少女,面上挂着泪痕,但眼底淡漠。她三岁那年走丢,被拍花子拐去江南,预备将她卖去做瘦马。她侥幸逃出后成了小乞丐,流浪多年,直到九岁被好心人收养。年少时的经历,让她的心性无比坚韧。沈妩动了动唇,“母亲。”沈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哎!阿妩,我是你的母亲!”沈夫人抱着她放声大哭,要将多年积攒的后悔自责伤心全发泄出来。一道清脆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还带着些嫌弃。“哪来的野孩子?挡了本小姐的路!来人,将他们赶出去!”沈妩一惊,眼底浮现些许慌乱,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带两娃进京认亲,绝嗣皇帝惊呆了 全集》精彩片段
“……那年你三岁,我带你去看花灯,结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这些年,我和你父亲为了找你心力交瘁,好在找到了,阿妩,你是我的女儿阿妩!”
忠勇侯夫人沈夫人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反观被她称作阿妩的少女,面上挂着泪痕,但眼底淡漠。
她三岁那年走丢,被拍花子拐去江南,预备将她卖去做瘦马。
她侥幸逃出后成了小乞丐,流浪多年,直到九岁被好心人收养。
年少时的经历,让她的心性无比坚韧。
沈妩动了动唇,“母亲。”
沈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哎!阿妩,我是你的母亲!”
沈夫人抱着她放声大哭,要将多年积攒的后悔自责伤心全发泄出来。
一道清脆的嗓音自门外传来,还带着些嫌弃。
“哪来的野孩子?挡了本小姐的路!来人,将他们赶出去!”
沈妩一惊,眼底浮现些许慌乱,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沈夫人擦擦泪,也跟了出去。
门外,一衣着华贵的少女瞪着面前两个三岁孩童。
沈妩冲过去,将两个孩童抱在怀里。
“娘亲~”
“娘亲~”
两个孩子软软糯糯地唤道。
看到这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联想到下人传来的话,沈夫人心中有数了,“他们就是礼儿和玉儿吧,来,外祖母带你们去吃果子。”
沈砚礼和沈言玉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询问似地看向沈妩。
沈妩点了点头,两人才乖巧地走到沈夫人身边,甜甜地唤了一声外祖母,唤得沈夫人心都化了。
沈夫人一手牵住一个,想到什么,又说道:“阿妩,这是宝儿。你走丢后我大病一场,实在是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收养了宝儿。宝儿善良孝顺,你们姐妹定能相处得很好。”
沈妩面不改色:“宝儿妹妹。”
沈宝儿眼底划过一抹嫌弃,不情不愿地说:“长姐。”
沈夫人带着沈妩和两个孩子进了屋内。
沈宝儿跺了跺脚,转身去了沈家大少爷沈堂的院子里。
沈堂不在,只有沈堂的妻子贺媛。
看到沈宝儿,贺媛笑道:“宝儿怎么过来了?看到大妹妹了吗?大妹妹在外头流落多年,听说她还学低贱的商人,抛头露面做生意。我是书香门第出身,实在是不愿和沾满铜臭味的人打交道。”
沈宝儿急得直跺脚,“嫂嫂,你是不知道,长姐回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带了两个野种回来!她无媚苟合、未婚生子,传出去,岂不是要败坏了我忠勇侯府的门楣?还会连累烨儿!”
沈烨,沈堂和贺媛的长子。
贺媛拍桌而起,瞪着眼道:“岂有此理!不行,等你大哥回来,我一定要你大哥说说,不许这等贱人入忠勇侯府的门!”
沈宝儿得逞地扬起唇角。
忠勇侯府的大小姐,只能是她!
入了夜,是沈夫人为沈妩办的接风宴。
花厅内,沈老夫人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难得露出了笑容。
她拉过两个孩子,慈祥地道:“两个孩子虽然是龙凤胎,却生得不像。玉儿五官精致,长大后定随了阿妩,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礼儿生了一双深邃凤眸,年纪小小却很沉稳,长大后定有一番造化。”
沈夫人在旁附和道:“母亲说的是,礼儿和玉儿都很好。”
沈老夫人看了沈妩一眼,“怎么不把姑爷带来?就算姑爷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只要侯府扶持,定不让你们一家四口吃苦。”
沈妩的杏眸暗了下去,“他……死了。”
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交换了个眼神,愈发心疼沈妩了。
沈妩本该是忠勇侯府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却只享受了三年的宠爱。
夫君早死,独自抚养一双儿女,该吃了多少苦头啊。
沈夫人拉过沈妩,安慰道:“如今我们相认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沈妩含泪点了点头。
见娘亲眼眸含泪,沈砚礼和沈言玉连忙抱住娘亲的大腿。
“娘亲不哭,礼儿保护你。”
“玉儿一定乖乖听话!”
沈老夫人笑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花厅内,氛围融洽温暖。
直到沈侯爷带着一行人进来花厅,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
沈侯爷板着脸,面上没有认回女儿的喜悦。
看到两个孩子,面上毫不遮掩地露出嫌弃和鄙夷。
沈夫人走过去,笑道:“侯爷快看看,这就是我们的阿妩,阿妩回来了。”
沈侯爷厉声道:“我没有这等不知廉耻、自甘下贱的女儿!”
沈妩等人一怔。
两个孩子被沈侯爷吼得愣住,要哭不哭。
沈妩低头看向两个孩子,皱了皱眉头。
低声说:“祖母,可否让丫鬟将礼儿和玉儿带去隔壁?”
沈老夫人忙点了两个丫鬟,“你们带小少爷和小小姐去隔壁玩一会。”
沈侯爷又吼道:“他们算哪门子的主子?母亲,你也糊涂了?”
贺媛推了推四岁的儿子沈烨,对沈烨使了个眼色。
沈烨走到沈老夫人身边,朗声说:“曾祖母不疼烨儿了吗?”
沈老夫人:“曾祖母当然疼烨儿,烨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出去。”
沈烨看了眼沈砚礼和沈言玉,小小的年纪,很会捧高踩低,不高兴地说:“我才不要和那两个野种一起玩!”
沈老夫人头疼,“烨儿,不许这样说你的弟弟妹妹。”
沈妩站在两个孩子面前,不卑不亢地道:“侯爷,我的孩子福薄,父亲早亡,但他们有名有姓,不是野种。”
沈侯爷眼神阴沉,“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果然养在外头,没有教养。”
沈妩不甘示弱:“流落在外,并非我所愿。但这些年,我靠双手养活孩子,不赚一分不义之财,我问心无愧。”
沈侯爷怒道:“呵呵,还敢和我顶嘴?没有规矩,掌嘴!”
沈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够了!够了!来人,先将三个孩子带去隔壁。”
老夫人一发火,众人都听她的。
三个孩子被带走后,沈老夫人头疼地看向沈侯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侯爷:“我不许阿妩上沈家的族谱,败坏了沈家家风。”
沈妩面不改色。
流落多年,所谓的父亲母亲对她来说陌生得很。
再扎心的话语,伤不到她分毫。
沈夫人哭道:“可阿妩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怪我,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不小心,怎会弄丢了阿妩?”
沈宝儿冲过去搀扶住沈夫人,“母亲别哭,不是你的错,是长姐命里有此一劫。大夫说了,哭多了会坏了眼睛。
长姐,你快来和母亲服个软,母亲这么哭,你不心疼吗?”
沈妩扯了扯唇角。
沈宝儿的话,好似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沈夫人大哭不止。
其实她三岁那年就记事了,知道自己姓沈,家住京城。
当时她独自一人又年幼,无法千里迢迢从江南回到京城,只能盼着父母能来江南寻她。
在多年的等待中,她对亲人的思念逐渐淡去。
此次上京认亲的目的,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制香事业,二来是为了寻找那个男人。
认亲不过是顺带的。
她便道:“能知道我的本名,知晓父母安康,祖母身子硬朗,此行我便很满足,不再奢求别的了。
只求侯爷开开恩,让我和两个孩子暂住一夜,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沈堂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沈侯爷再次动怒:“你一个寡妇,还生得美艳,如何养活孩子?莫非是要去做不三不四的勾当?你既回到沈家认亲,明日你出去,损的还是沈家的颜面!”
沈妩无语的笑了,“侯爷不想我留下,也不想让我走,莫非是想让我一头碰死吗?”
沈侯爷哼了一声,没说话。
竟是默认了。
沈妩的笑意很冷,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罢了,不就是演戏吗?
见得多了,她也会了。
她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她蓦地跪下,朝着沈侯爷、沈老夫人、沈夫人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额头红了一大片,哽咽又决绝地道:“侯爷的意思,阿妩明白了。过去这么些年,阿妩没有在长辈们面前尽孝,是阿妩的错。阿妩现在就去死,绝不给侯府丢脸。只求侯府善待我的两个孩子!”
说完,她起身,朝着墙壁撞去。
沈老夫人撕心裂肺地道:“快!快拦住阿妩!”
婆子们冲上去,一起抱住了沈妩。
沈老夫人大怒:“好啊,你要逼死阿妩,我就随阿妩一起去了!让世人都知晓,你逼死了亲娘和亲生女儿!”
这可是灭顶的罪名。
沈侯爷连忙服软,“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阿妩都误会了。”
贺媛阴阳怪气地说:“大妹妹性子真是刚烈,随便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往后和大妹妹说话,都要提心吊胆的。”
沈妩红着眼圈,越过人群定定地看着她。
贺媛被看得头皮发麻,“大妹妹这样看我做什么?”
沈妩扬起唇角,“我虽不在侯府长大,却是侯府的血脉。沈家的骨气,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好好好,这才是我侯府的小姐!有骨气!”沈老夫人赞道。
沈宝儿噘起嘴,委屈地说:“祖母不疼宝儿了。”
沈老夫人厌恶地皱了皱眉。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抱来的旁支庶女。
矫揉造作,上不得台面。
便没搭理她。
沈宝儿得了个没趣,恨极了沈妩。
丢了就丢了,还回来做什么?
怎么不死在外头啊!
沈妩的回答,让沈侯爷怒气消了些。
他回到侯府,沈堂、贺媛、沈宝儿找来书房,和他说沈妩在外不干不净,还和人无媚苟合,生下两个奸生子,他才大动肝火。
亲眼见到沈妩,不似设想中的那般不堪。
沈侯爷面色稍缓,刚要开口,沈堂小声提醒:“父亲,眼下是您升官的紧要关头。”
沈侯爷想了想,一锤定音:“阿妩先以表姑娘的身份,住在侯府。”
沈妩眉心动了动,道:“多谢侯爷收留,既是表姑娘,是客居,给我准备一处客房便好。”
据说侯府内宅规矩多,不得随意出入。
她还要开香铺,是要常常出门的。
沈夫人心有不忍。
本就亏欠了沈妩良多,怎能还叫她住在客房呢?
她有心为沈妩说几句,可收到沈侯爷投来的警告眼神,抿着唇不吭声了。
沈老夫人无奈叹息,年纪大了,经不起闹腾了,也就随沈侯爷去了。
一场接风宴,草草收场。
沈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侯府前院。
侯府还算有些良心,给了她单独一处院子住。
站在院子里,还能听到街上的声音。
沈妩很满意,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进了房中。
简单洗漱一番,搂着两个孩子躺下了。
沈言玉小手摸摸娘亲红了的额头,“娘亲疼。”
沈妩握住她的手,露出真心的笑意,“娘亲不疼。”
流落在外,受过的伤中,此等磕伤根本排不上号。
“玉儿想张外婆了。”
“玉儿乖,过几日,娘亲就带你们去看张外婆。”
哄好了女儿,沈妩转身,想哄一哄儿子。
就见躺在她身后的沈砚礼,小眉头微蹙,正在沉思。
沈妩:“……”
这孩子,早慧又老成,心智成熟得根本不像三岁孩童。
和他爹一样。
想起那个男人,沈妩眼底浮现哀伤。
假如找到那个男人,她定先扇他两个大耳光!
沈砚礼一回头,娘亲和妹妹睡着了。
妹妹没心没肺,睡得恬静可爱。
娘亲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他撑坐起来,伸出手指蘸了点泪水,含在嘴里尝了尝。
咸的。
娘亲又想爹爹了。
深夜,皇宫。
太医院院首胡太医跪在太后面前,一脸愁容。
太后同样愁容不展,“胡太医,我们认识三十多年了。哀家要听你一句实话,皇帝的毒……真的没法子解了吗?”
胡太医叹气道:“陛下的毒,是从胎里带来的,能控制二十年实属不易。近三年,陛下不知何故郁结于心,加速了毒发。今日陛下晕倒,毒素爆发,微臣实在无能为力了。”
太后眼中布满血丝,戴着护甲的手指紧紧握住椅子扶手,“不行,你必须想出解毒的法子!皇帝他还未娶妻,膝下没有子嗣。假如绝嗣了,这好不容易夺来的天下,岂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胡太医擦了一把汗,“这些年,微臣一直在想方设法研制解药,可没有一丝希望。当年太后中的毒,是前朝迷药,根本没有解药。”
太后气得砸碎了茶盅。
“母后消消气。”
一道颀长的身影淡然走了进来。
男人五官俊朗,一双深邃锐利的凤眸,让人不敢直视。
简单的衣着,掩不住一身天潢贵胄之气势。
太后忙站了起来,“恒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歇着。”
胡太医:“微臣参见陛下。”
萧恒给太后行了礼后坐下,淡然道:“母后,绝嗣便绝嗣吧。”
轻飘飘的话语,好似绝嗣只是一件简单的事。
太后痛心地说:“恒儿!绝嗣并非小事!”
萧恒薄唇轻扯,“母后还有别的法子?”
太后被问住了。
假如真有解决之法,她早就为恒儿解毒了。
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里,“都是哀家的错,当年哀家若谨慎些,没有着了那个贱人的道,又怎会连累你?罢了,子嗣的事,往后从宗室里过继个吧。
恒儿,选秀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再不立皇后,恐怕会让朝堂动荡。”
萧恒垂眸,掩住了凤眸中的复杂情绪。
近三年,他被一个梦境困扰。
梦境里,他和一名唤惜娘的女子是恩爱美满的夫妻。
只是他怎么都看不清惜娘的面容,却清楚的知道,他们是天下最相爱的人。
从梦境回到现实,只要想一想选秀立皇后的事,他都觉得是对惜娘的背叛。
他沉声道:“母后,我既注定了不能有子嗣,就不祸害别的姑娘了。儿臣告退。”
说完,萧恒又离开了。
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太后无奈又惋惜。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了恒儿。
罢了,往后就全随恒儿的意思,不选秀就不选秀吧。
太后挥了挥手,让胡太医也退下了。
第二日。
沈妩睁开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时,愣了好一会。
“娘亲,喝水。”沈砚礼端着水走过来。
沈妩忙坐起来,接过,喝了一口,摸摸他的头,“多谢礼儿。”
沈砚礼躲开她的手,稚嫩的脸蛋严肃,“娘亲,我已经长大了。”
沈妩哭笑不得:“对对对,礼儿长大了,娘亲错了,不该用对待玉儿的法子对待你。”
沈砚礼一本正经地继续说:“娘亲,今夜,我就不陪你和玉儿一起睡了。”
沈妩:“好,都听你的,礼儿最有主意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言玉才睡醒。
三人梳洗后,走到了外间。
外间,站了一个丫鬟。
穿红戴绿,眉眼不羁。
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鄙夷,敷衍地行礼,“奴婢桃红,见过表姑娘。往后,就由奴婢伺候表姑娘的起居。早膳都摆好了,表姑娘用吧。”
沈妩看了桃红一眼,便知晓此人奸诈不能交心。
她没说话,拉着两个孩子入座用早膳。
早膳是白粥配小菜。
沈妩皱眉。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吃穿用度上,她从不苛待孩子。
面前的早膳,实在是寒酸了。
偌大的忠勇侯府,就用这么寒酸简陋的早膳?
她便问桃红:“厨房可还有别的早膳?”
桃红没好气地说:“有的吃就行了,还挑三拣四的?不过是客居的表姑娘,要这要那,你好意思吗?”
沈妩冷着脸,余光瞄到院子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心中有了考量。
她拿起碗,分别给两个孩子盛了粥,“乖,喝粥吧。”
沈言玉喝了一口粥,又吐了出来,苦着小脸说:“娘亲,有小石头,玉儿不想吃。”
沈妩看向桃红,桃红切了一声,很是不屑。
沈妩眸光渐冷,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内室里。
从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八宝攒盒。
打开盖子,盒子里装了八样精美的点心。
沈妩道:“你们乖乖的,在这儿吃点糕点。礼儿,看好妹妹,莫要出这个门。”
沈砚礼拉住妹妹的手,“娘亲,我记住了。妹妹,来,哥哥喂你吃糕糕。”
沈妩笑了笑,走了出去。
经过桃红时,桃红挑衅地说:“什么表姑娘,不过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带着两个小贱种!侯府里都是贵人,看好你的小贱种,别让他们冲撞了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啪”!
沈妩重重扇了桃红一巴掌。
她的力气,不是闺阁小姐能比的。
一巴掌下去,桃红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桃花捂着脸,气恼道:“你你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侯府家生子,我娘在夫人身边当差,是夫人的心腹……啊!”
沈妩又扇了她一巴掌,揪住她的衣襟,精致的杏眸里盛满了杀意,“你辱骂我,我无所谓。但你辱骂我的孩子,我要你死。”
沈妩拽着她走到了院子里角落里摆放着的大水缸边。
摁住她的头,往水中摁去。
桃红拼命挣扎,快要窒息而亡时,沈妩松开了手。
桃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沈妩。
分明是温婉秀丽的江南美人,无端生出了戾气,似是地狱的修罗。
桃花瑟瑟发抖。
沈妩蹲下,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惊惶的眼睛,“记住,假如今日,我的孩子们伤了一根头发,不管是谁干的,我都算到你头上。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应该知晓。母亲本就对我心存愧疚,我打杀了你,母亲还能为你的贱命,惩罚我不成?听明白了没?”
“明明明白了。”
沈妩丢开她,大步离去,很快走出了院子。
桃花牙关打颤。
疯子,这位新认回来的表姑娘就是个疯子!
她想去和沈宝儿告状,可想到沈妩的狠劲,最终只能坐在台阶上,守着屋内的两个孩子。
沈妩走到了沈老夫人的院子里。
昨日的接触,她看明白了,侯府里唯一能帮她的只有老夫人。
在门口等候片刻,丫鬟出来,请沈妩进去了。
沈妩给沈老夫人跪下。
沈老夫人吓了一跳,“何故行大礼?快起来,有话坐着说便是。可是侯府认你做表姑娘,你伤心了?”
沈妩摇头,“不是,侯府能收留阿妩,阿妩已经感恩戴德了。阿妩对祖母隐瞒了很多事情,阿妩实在愧疚。”
沈老夫人和蔼地说:“你的过往,不是你的错,是侯府的错。你想对我说什么?”
沈妩:“我九岁那年,被好心人收留,她们教我制香,我学有小成。如今到了京城,想开一间香铺。”
沈老夫人:“好,我会为你安排掌柜伙计。”
沈妩摇头,“香铺的事,我想亲力亲为。我不过是暂住侯府的表姑娘,侯爷大哥他们对我有所不满。祖母,我不想过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日子。”
她抬起一双秀婉莹润的杏眸,殷切又期盼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想一口拒绝的。
沈妩是侯府的小姐,哪有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道理?
可是想到昨日,沈侯爷等人对沈妩的态度,以及沈夫人对沈侯爷的言听计从。
整个侯府,除了自己,恐怕无人会真心心疼沈妩。
饶是她,也拗不过沈侯爷,给不了沈妩侯府小姐的身份,只能一个表姑娘的身份委屈了沈妩。
等她死后,偌大的侯府,再无人能为沈妩撑腰。
沈老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依你的,你尽管去开香铺,谁敢反对,我老婆子和他拼命!”
沈妩失笑,“我不值得祖母拼命,祖母要养好身子,长命百岁。”
沈老夫人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感慨道:“还是亲孙女好,宝儿那丫头到底隔了一层。你也别怪你母亲收养了宝儿,你母亲她心肠软,若没有个寄托,只怕活不下去的。”
沈妩懂事地说:“阿妩明白。”
实际上,沈夫人疼谁宠谁,她都无所谓。
她感受不到沈夫人的真心,便不会对她付出真心。
沈妩又道:“祖母可否给阿妩一块令牌,让阿妩能随时进出侯府。”
沈老夫人大方地给了。
本就是忠勇侯府亏欠沈妩的。
沈妩收好令牌。
沈老夫人与婆子说了几句,婆子去内室,取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
沈老夫人:“这银子你收下。”
沈妩忙道:“阿妩不能收。”
沈老夫人坚持:“你本该是侯府大小姐,穿金戴银。银票你收下,就算是给两个孩子买些吃的也好。”
沈妩只好收下了。
说了一会话,沈老夫人也饿了。
这时,沈妩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面颊微红,羞赧道:“阿妩失态了。”
“没用早膳吧?来,和我一起用一些。”沈老夫人大度地说。
沈老夫人拉着沈妩到了桌子前。
桌上的早膳,摆了七种样式。
沈妩苦笑道:“祖母,礼儿和玉儿还在等我,可否让我取一些早膳带回去,和他们一起吃?”
沈老夫人疑惑,莫非是厨房没有送早膳去客房?
怕两个孩子饿着肚子,她忙让婆子将早膳装进食盒里,让沈妩带走。
沈妩拎着食盒,行礼后出去了。
走到外头,笑意敛去。
欺霜赛雪的脸上,因没有情绪,显得冷艳凌人。
她若告状,便输了。
只有沈老夫人自己去查,才会显得她可怜隐忍,对她愈发怜惜。
提着食盒回到客院,桃红见到她,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到一边。
沈妩目不斜视,走进了屋子内。
另一厢,沈老夫人很快查出了。
厨房给客院送去的早膳,竟然只有一碗白粥!
欺人太甚!
沈老夫人怒道:“去,把夫人,不对,把宝儿喊来。如今是宝儿在学习管家,此事,多半是她的安排。”
丫鬟很快去把沈宝儿带了过来。
沈宝儿笑道:“宝儿给祖母请安,祖母想宝儿了?”
沈老夫人冷冷看着她,“跪下!”
沈宝儿委屈地咬着唇,“宝儿做错了什么?祖母要宝儿跪下?莫不是长姐来和祖母说了什么?长姐不喜欢宝儿,宝儿走就是了,祖母莫生气。”
“呵,本事大得很,连我房中都布了你的眼线吧。”
“宝儿不敢。”
沈宝儿老老实实地跪下了。
沈老夫人敲打道:“这些年,侯府从不曾亏待你。我不求你报恩,只愿你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的根在哪里。
当年要不是阿妩走丢,你还是沈家旁支人人可欺的庶女。如今阿妩回来了,虽不能恢复身份,但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
你若敢生出歪心思,给你的,侯府也可以收走,知道吗?”
沈宝儿攥紧衣角,垂下的眼眸中恨意汹涌。
“宝儿知道了,宝儿会对长姐好的。”
沈老夫人摆摆手,“去吧。”
“是,孙女告退。”沈宝儿低着头出去了。
丫鬟晴霞小声询问:“小姐,是否要让桃红回来?”
桃花是沈宝儿精心挑选,送去给沈妩添堵的。
沈宝儿气鼓鼓地说:“送都送去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气死我了,贱人,肯定是去和祖母告状了!就她会告状?呵呵,给我等着!”
沈宝儿气呼呼地去了沈夫人房中。
跨过门槛,换上了甜美的笑容,“母亲,宝儿来给您请安了。”
“宝儿来了,快过来。你瞧瞧,这两把金锁可好?”
沈宝儿走到沈夫人身边,看向了沈夫人手里的两把金锁。
硕大的纯金锁,雕刻精美,寓意也好。
她很喜欢,但还是要装一装矜持,便道:“母亲,我的金锁多得戴不完了,不用再给我打金锁了。”
沈夫人没有察觉她的小心思,笑道:“这两把金锁,是给礼儿和玉儿的。唔,还得再配两个纯金璎珞圈。来,你陪我一起挑一挑。”
沈宝儿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不是给她的,是给那两个小贱种的?
他们也配?
沈宝儿咬着唇,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沈夫人惊道:“怎么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沈宝儿哽咽道:“宝儿做错了事,不配再打理家事,掌家权,母亲收回去吧。”
晴霞扶住她,忿忿不平地道:“小姐,怎么能怪你?昨夜,为了想如何照顾好表姑娘他们,小姐熬了半宿。今日一早,小姐给表姑娘又是送使唤丫鬟又是送早膳。可表姑娘不仅不领情,还去老夫人那告了一状。老夫人罚小姐跪下,小姐的膝盖都跪肿了。”
沈宝儿嗔道:“闭嘴!谁让你在母亲面前胡说的?”
沈夫人:“膝盖肿了?我瞧瞧。”
她拉起沈宝儿的裤脚,指甲盖大小的淤青映入眼帘。
沈夫人心疼道:“老夫人好狠的心,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怎么能让你罚跪呢?”
沈宝儿眼里划过得逞的笑,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都是宝儿的错,母亲待会见了姐姐,能不能帮宝儿解释几句。”
沈夫人道:“你和阿妩都是我的女儿。”
“姐姐大概是嫉妒我能陪在在母亲身边,享受母亲的疼爱。”
沈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浮现不耐,“她还是记恨着当年我将她弄丢的事,可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饱受痛苦,她就不能体谅我一些?忘记当年的不快?”
沈夫人将两块金锁收好,塞到了沈宝儿怀里,“你拿去戴着玩吧,我去见见阿妩。”
沈宝儿极力克制着想要扬起的唇角,“多谢母亲。”
沈夫人空着手去了。
沈宝儿得了两块金锁,得意得不行。
不管亲生还是养女,她沈宝儿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博来的锦绣前程,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抢去!
沈夫人到了客院,瞧见了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是在老夫人院子里见过的霜红。
霜红行礼后,见沈夫人一直打量着自己,便主动解释:“老夫人派奴婢来伺候表姑娘和两位小主子的。”
沈夫人点了点头,走进了房中。
沈妩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香谱翻看。
沈砚礼在写大字,沈言玉拿着玩具玩耍,发出铜铃般悦耳的嗓音。
沈夫人进来,三人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起来行礼。
侯府规矩大,在入侯府前,沈妩便教过两个孩子了。
沈夫人面色缓和了些,“都起来,坐吧。”
几人入座。
沈夫人道:“住得可还习惯?”
沈妩:“习惯的。”
沈夫人正思索着该如何提起沈宝儿,沈妩突然出声,让桃红端茶水来。
沈夫人:“阿妩,我只生了你和你大哥,宝儿虽然是抱来的,可我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阿妩,你也把宝儿当亲妹妹,好不好?”
沈妩幽幽看着她,没说话。
沈夫人继续说:“宝儿这孩子,被我宠得骄纵了些,但女孩子家,就是该有些小脾气。
宝儿她若是做了什么让你心中不快,她没有坏心的,你可以来与我说。去和老夫人告状,解决不了任何事。”
沈砚礼认真地说:“外祖母,娘亲没有去告状。”
沈夫人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没去老夫人那,怎么知道你娘亲没有告状?你带着玉儿去玩吧。”
说完,她有些不满地看向沈妩,“两个孩子在外头学了些坏毛病,该送去启蒙纠正了。”
沈妩面无表情地问:“母亲说的坏毛病,是什么毛病?”
沈夫人沉下脸,“我不想明说,总之你心里知道就好。”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撒谎。
虽说是为了维护沈妩,可撒谎就是不对。
沈妩扯了扯唇,没有解释。
对于心本就是偏了的人,再多的解释,对她来说就是狡辩。
桃红端了茶水进来。
沈妩起身帮忙,不着痕迹地凑到桃红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说我下贱吗?你瞧瞧,到底是谁下贱。”
她后退半步,佯装自己的手被烫伤了,责怪地道:“桃红,做事仔细些,烫到我没什么,莫烫到了母亲。”
桃红瞪大了眼睛,“我根本没有烫到你!你胡说八道污蔑我!”
桃红大不敬的语气,让沈夫人皱紧眉头。
桃红是从沈宝儿院子里出来的。
如今宝儿在学习掌家,当众发落了桃红会损了宝儿的颜面。
私底下再敲打几句吧。
沈妩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一个被激怒的人,冲动之下可以将天都捅破了。
原本想留桃红一段时日,既沈夫人上门了,只能提前用掉这枚棋子了。
她正打算做些什么时,沈砚礼突然冲了过来,大声说:“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沈言玉也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去推桃红:“坏女人!给我们吃小石子粥!你走!”
桃红本能地反推了沈言玉一下,将她推倒在地。
“玉儿!”
“妹妹!”
沈妩冲过去抱起了沈言玉,沈砚礼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沈言玉。
沈言玉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想说一点都不疼。
可见娘亲和哥哥对自己使眼色,沈言玉愣了一下,便哭了起来,“呜呜呜,玉儿好痛~”
桃红气道:“我没用力推你。”
沈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顾不得什么侯夫人的修养不修养,上前扇了桃红一个耳光。
怒骂:“贱婢!闭嘴!”
沈夫人连忙去看沈言玉,“玉儿,伤到哪里了?给外祖母看看。”
沈言玉似是被吓坏了,一个劲的哭。
听到里头的动静,霜红忙走了进来。
看到挨了打的桃红,心中便有数了。
同时很自责,“老夫人派奴婢来,一来是为了伺候表姑娘和小主子们,二来是盯着这个刁奴。可奴婢没有盯紧,还是叫她冲撞了主子。”
沈妩疑惑:“祖母为何让你盯着桃红?”
霜红解释:“老夫人是关心姑娘的,派人去查,查出这个刁奴克扣了表姑娘的早膳,还在粥里洒了石子。老夫人大怒,可担心立刻发作了桃红,会让旁人觉得姑娘难伺候,所以让奴婢盯着,过几日再打发了桃红。”
沈夫人大为震惊,“阿妩没有去和老夫人告状?那一个大早,阿妩去老夫人那里说了什么?”
霜红下意识地看了沈妩一眼,才回道:“表姑娘是去给老夫人请安,陪老夫人说话的,并没有告状。”
沈夫人的脸爆红,是难堪的。
她不仅误会了阿妩,还跑来兴师问罪。
沈妩抱着沈言玉站了起来,“母亲,就算外头的人会编排我的不是,我也容不下一个会欺负我孩子的丫鬟。”
沈夫人忙道:“我懂,我也容不下的。来人,立刻将桃红发卖了!”
桃红被堵住嘴巴拉出去发卖了。
沈夫人进了内室。
沈言玉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哭得眼睛红彤彤,看到她进来,还要甜甜地唤一声外祖母。
沈夫人的心又酸又痛,“阿妩,都是我不好,往后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和我说,我为你做主。”
沈妩扯了扯唇。
假如她真的去沈夫人面前告状,只怕沈夫人就要觉得闹心了。
她没有多掰扯,利落地应了一声好的。
“礼儿,看好妹妹,母亲,我送你回去吧。”
“好。”
沈夫人握住沈妩的手,母女二人往外走去。
才走出客院,沈宝儿便赶了过来。
脖子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金锁。
沈宝儿问道:“母亲怎么把桃红发卖了?桃红哪里做的不好,宝儿替母亲发落,别脏了母亲的手。”
想起自己过来找沈妩问罪的起因,沈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给阿妩挑的什么刁奴?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对玉儿动手。还好玉儿没事,否则我要她的命!”
沈宝儿眼皮一跳,“都是宝儿不好,这桃红在我房里时,伶俐嘴甜,所以我才将桃红送去给姐姐的。怎么桃红去了姐姐那,就变了个人似的?”
沈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宝儿妹妹是侯府千金,我只是客居侯府的表姑娘,桃红捧高踩低,觉得我是软柿子,便暴露了本性。”
沈妩的话,让沈夫人愈发愧疚想补偿,“阿妩,来,我带你去我的库房,你随便挑选。”
沈宝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想要什么,都要耍些小心机。
沈夫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随意挑选的话。
这个下贱的农女,凭什么?
沈妩婉拒:“母亲,住在侯府,阿妩什么都不缺的。阿妩回去看玉儿和礼儿,就不送母亲了。”
有些东西,一旦能用金银珠宝衡量,便显得廉价了。
她承认,从初到忠勇侯府,她就在算计。
沈妩转身回去了。
沈宝儿连忙走到沈夫人身边搀扶着她,讨好地道:“母亲,累不累?宝儿给你捏肩捶腿吧。”
沈夫人抿着唇,到底没有拒绝。
沈妩回到客院,霜红去厨房取了午膳来。
敲打之后,厨房不敢再克扣吃食。
因为还有两位小主子,厨房多送了两菜一汤。
两个孩子乖乖用午膳。
沈妩去了内室,取了五十两的银票给霜红。
霜红惊讶,“这是……”
沈妩笑了笑,“赏你的,收下吧。”
霜红急忙道:“奴婢不要,奴婢不能收!”
这五十两,说不定是表姑娘所有的家当了,她怎么能收呢?
沈妩微笑道:“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说完,她入了座,和两个孩子一起用午膳。
霜红只好将银票收好。
心中很奇怪。
五十两银子对她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表姑娘就这么轻轻松松拿出来赏人了?
午后,两个孩子午睡后,沈妩让霜红看着孩子们,她则用老夫人给的令牌,顺利地出了侯府。
她步行过两条街,走进一处小巷子里。
一妇人正在探头张望着,看到她,拼命挥了挥手,“惜娘,这里!”
沈妩面上流露出发自肺腑的笑意,加快速度走了过去,笑得露出了脸颊上的一对梨涡,“张姨。”
当年,她就是被张姨收养并抚养长大。
张姨上下打量了番沈妩,又看向她身后,“礼儿玉儿没来?”
沈妩:“不方便带他们来,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宅子内。
张姨感慨道:“京城当真是寸土寸金,就这么一处小宅子,租金可不便宜。对了,上一次你看中的铺子,一早我打着忠勇侯府的名号去,人家松口愿意租给我们了。”
沈妩点了点头,杏眸幽深,“想要在京城立足,必须有靠山。”
张姨又问:“忠勇侯府的人待你可好?可愿意接受礼儿和玉儿?”
沈妩扯了扯唇,笑意不及眼底,“无所谓,我对他们本就是利用。我是客居,带着礼儿玉儿暂住在侯府,等将来,我会带着他们离开侯府的。”
张姨欲言又止,“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舍得离开吗?”
沈妩轻轻握住她的手,“对我来说,你,礼儿、玉儿才是我的家人。”
还有……那个男人。
沈妩起身,“张姨,我们去看看铺子,尽快将铺子租下来吧。”
“好嘞。”
沈妩和张姨便去看了沈妩早就相中的香铺。
京城的铺子也是寸土寸金,但光有银子,没有背景,也租不到地段好的铺子。
这一回,她们打着忠勇侯府的名号,很顺利地租下了铺子,签好了契书。
沈妩将契书交给张姨保管。
张姨满心欢喜,“咱们在京城的第一间香铺,终于要开起来了。”
沈妩不得不泼冷水,“京城的香铺数不胜数,我们的香铺要打出名号,绝非易事。”
张姨垮下脸,“啊,在京城,花钱就和流水一样。假如咱们的铺子起不来,岂不是要亏本了?”
沈妩笑了,“张姨,你信我吗?”
张姨看向她。
少女的笑容明艳又自信。
张姨看得微微恍神,忙不迭道:“信,我自然信你的。当年是我教你制香的本事,你仅用了三年就学会了我所有的本事。
后来,你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江南闯出了名号。就算是龙潭虎穴的京城,我相信你定能搏出一条路的。”
沈妩失笑,“张姨快别夸我了,张姨,你就帮我准备香铺的装修以及开业事宜,等开业那日,我请个大人物来为我们撑场子。”
张姨眼睛一亮,“什么大人物?”
沈妩:“现在还没有眉目,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
因为记挂着两个孩子,沈妩没有多留,便回了侯府。
回到客院,两个孩子被带去了老夫人那,她又去了老夫人的房里。
“娘亲!”
“娘亲!”
两个孩子见到她,一起跑了过来。
沈妩牵着他们给沈老夫人和沈夫人请安,“多谢祖母和母亲帮我照顾礼儿和玉儿。”
沈夫人嗔道:“这样说就见外了。对了,你出去了一下午,是去什么地方了?”
沈妩听出了沈夫人言语中的试探之意。
想来她前脚出侯府,后脚又有人到沈夫人跟前告状了。
因为白日里,沈夫人误会了她一回,是以这一回,沈夫人没有开门见山的问责。
沈妩淡淡地道:“我想开香铺。”
沈夫人一惊,不满的说:“你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如何能出去抛头露面?听闻你在江南时,是走街串巷做生意的。到了京城,就忘记过去吧。”
沈妩淡哂道:“母亲,我不是侯府千金,我是侯府客居的表姑娘。开香铺的事,我已经和祖母说了,祖母同意的。”
沈夫人看向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道:“你和侯爷既不能给阿妩侯府千金的尊贵,就不要用侯府的规矩约束她。阿妩开香铺的事我点头同意的,你莫多说。”
沈夫人抿紧唇,不再吭声了。
她虽贵为侯府主母,可还是要以沈侯爷、沈老夫人为先。
想了想,她便道:“那阿妩出去忙铺子的事的时候,就把礼儿和玉儿送来我这里,我帮你看着。烨儿读书之后,侯府都冷清了不少。”
沈夫人是真心喜欢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生得和金童玉女一样讨喜可爱,性格又懂事爱笑,谁看了都喜欢。
且她忤逆不了沈侯爷的意思,只能在旁的方面补偿阿妩一二。
沈妩犹豫。
沈老夫人道:“你母亲是两个孩子的嫡亲外祖母,且烨儿是她带大的,在照顾孩子方面,她有经验。”
沈妩顺势道:“那就麻烦母亲了。”
沈夫人笑道:“不麻烦不麻烦,礼儿、玉儿,和外祖母去,外祖母那有很多玩具。”
沈砚礼和沈言玉看向沈妩,得到沈妩的点头后,便随着沈夫人去了。
沈老夫人道:“你母亲性子软了些,你父亲在升迁的要紧关头,不能让你认祖归宗,你莫怨恨。
但对你和两个孩子,我和你母亲都是真心疼爱的,将来也不会亏待你们。”
沈妩:“阿妩明白的。”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风平浪静。
被敲打之后,沈宝儿没再暗中生事。
这几日,沈妩都去沈老夫人那晨昏定省,终于,等到了机会。
沈老夫人手里捧着一张烫金的请帖,道:“是长公主府送来的。三日后,长公主府会举办赏花宴。那日,你也跟着去敷衍,长一长眼界。”
长公主府。
沈妩心中一动,若香铺开业那日,有长公主亲临镇场子,定是一个好的开端。
她便道:“好,阿妩随着母亲去赴宴,定不给母亲丢脸。”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侯府为你撑腰,不必露怯。等会,我会让你母亲请绣娘给你裁剪新衣,再为你预备一套头面,赴宴那日你戴了去。”
“多谢祖母费心。”
又坐了一会,沈妩便回去了。
沈砚礼在写大字,沈言玉在院子里扑蝴蝶。
沈妩透过沈砚礼,看到了他那个稳重老成的爹。
就算是身处茅草屋,坐在破烂长凳上用膳时,也要坐姿端正,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沈妩眸光黯淡。
要不是有礼儿和玉儿,和那个男人朝夕相处的一年,好似一场梦。
拭去眼尾的泪珠,她淡然走了进去。
霜红迎了出来,行礼。
沈妩吩咐道:“你去盯着些,外头的绣娘何时上门。”
霜红虽不解她的用意,但还是去了。
“娘亲快来和玉儿一起扑蝴蝶~”沈言玉扬起灿烂的笑脸。
“好,娘亲这就来。”沈妩拿起扇子,和女儿玩闹了起来。
沈砚礼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娘亲和妹妹吸引。
他虽早慧,但也只是个三岁孩童。
沈妩对沈言玉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言玉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砚礼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哥哥,和我们一起扑蝴蝶吧~”
沈砚礼皱了皱小眉头,“幼稚。”
“哥哥哥哥,陪我们玩吧~”
架不住沈言玉的撒娇,沈砚礼也加入了扑蝴蝶的队伍中。
客院的笑声,传出了很远。
玩闹了一会,沈妩余光瞄见霜红回来了,便摸了摸沈言玉的小脸,“瞧你们玩得出了一头的汗,礼儿,带妹妹进去擦一擦。”
“好。”沈砚礼牵着沈言玉回房去了。
霜红走到沈妩面前,如实说道:“回姑娘,确实从府外来了两个绣娘,去了夫人的院子里。”
沈妩问道:“还有谁去了夫人的院子里?”
“二小姐,少奶奶也去了。”
虽然沈妩没有认祖归宗,但侯府上下都心知肚明,沈妩才是大小姐,沈宝儿便成了二小姐。
沈妩冷笑:“果然如此。”
霜红不解,“可是有何不妥?”
沈妩没有过多解释,只道:“霜红,你给礼儿玉儿喂点水喝,我出去一趟。”
“是。”
沈妩便离开客院,往沈夫人的院子里去。
温润秀婉的杏眸里,盛满了冷意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她带着两个孩子,没有退路。
她想要的东西,必定争取到手。
眼下她想要的,就是一个得见长公主的机会。
沈夫人的房中,言笑晏晏。
贺媛:“母亲年轻,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沈夫人:“都是当祖母的人了,我已经不年轻了。”
沈宝儿:“我和母亲出门,旁人都觉得我们是姐妹呢。”
沈夫人:“就你嘴甜,要不要将阿妩唤来,也给她做几身新衣裳?”
贺媛:“母亲,长公主府的宴会在即,等长公主的宴会过后,再为大妹妹做新衣也不迟。”
沈夫人犹豫:“老夫人特意派人来,让我带阿妩一起去。”
贺媛劝道:“父亲正在考核的要紧关头,假如大妹妹去赴宴出丑丢脸,必定会影响父亲的考核升迁。父亲的脾气,母亲也是知晓的。”
想起沈侯爷的脾气,沈夫人哆嗦了一下,“对,这次就不带阿妩去了。”
站在门边,听完了一切的沈妩,勾起了一抹冷笑。
随后走了进去。
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沈妩佯装不知,“母亲,大嫂,宝儿妹妹。”
沈夫人有些尴尬,“阿妩,你怎么来了?”
沈妩回道:“祖母说母亲会请绣娘来,为我裁制出门赴宴的新衣。不劳烦母亲派人走一趟,我就自己过来了。”
沈宝儿和贺媛对视一眼,难掩眼中的鄙夷。
沈夫人握住沈妩的手,讪讪地说:“阿妩,长公主的宴会上贵人多,这一回就不带你去了,下一回一定带你出门啊。”
沈妩眼底划过哂意。
清凌凌的眸光掠过幸灾乐祸看戏的沈宝儿和贺媛,垂眸敛容,嗓音低哑:“母亲是不是嫌弃我?”
沈夫人一怔。
“是我福薄,没能养在母亲身边,我不配当母亲的女儿,所以父亲不肯认我。”沈妩背过身去,抬起袖子佯装擦拭眼泪。
然而杏眸里并无一点眼泪,只有冷意。
当年她走丢时,已经记事了。
是意外还是人祸,她心中有数。
她一耸一耸的肩膀,让沈夫人心疼不已,刚要松口时,沈宝儿抢先说道:“姐姐,母亲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常年待在乡下,不知道京城里的规矩。万一冲撞了贵人,会为侯府招来祸事。姐姐体谅下母亲吧。”
贺媛阴阳怪气地道:“大妹妹,你对当年母亲弄丢你的事耿耿于怀,可母亲也不是故意的。就放下吧,总是提起,只会让人厌烦。”
沈妩幽幽地盯着沈夫人,“母亲觉得,当年的事能放下吗?”
沈夫人想到什么,瞳孔骤缩,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沈妩微笑:“你们的担忧,本就不足为虑。我是侯府的表姑娘,真在长公主府闹出什么乱子,也和侯府无关。且祖母都应允了,你们若是不同意,我这就去和祖母说。”
沈宝儿和贺媛下意识认定,沈妩要去沈老夫人跟前告状。
乡下来的野丫头,背地里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一套接一套!
贺媛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大妹妹想去,那就去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没的为此再惊动祖母了。母亲,你说是不是?”
沈夫人本就耳根子软,被贺媛一说,又改了主意,“是,阿妩,来,让绣娘给你量量尺寸。”
沈妩目的达到,不再多言。
很快,便到了去长公主赴宴的日子。
沈妩留下霜红照顾礼儿和玉儿。
她独自前往沈老夫人的房里。
她到时,沈夫人等人都到了。
她一进去,原本热闹的厢房,刹那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她。
前几日,沈妩的装束素净,不施粉黛,是个秀丽婉约的江南美人。
今日,穿着了条遍地金撒花纱裙,略施粉黛,鬓边的海棠花珠钗上微微颤动的珍珠,衬得她人比花娇,姿色无双。
沈夫人和沈侯爷皆有一副好皮囊。
而她挑着两人的长处长,比两人更为出色。
在她的对比之下,原本小有姿色的沈宝儿黯淡无光。
沈宝儿捏着帕子,心里嫉妒恨意翻腾。
但还有一丝庆幸,好在侯府没有认回沈妩。
否则侯府哪有她的立足之地?
沈老夫人满意地道:“不愧是我侯府的小姐。”
沈夫人笑道:“果真是我的女儿。”
沈妩佯装羞涩地低了低头。
一行人到齐后,沈夫人领头,带着她们去到侯府门口,乘坐马车前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为人好客爱热闹,今日的宴会,邀请的宾客不少。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寒门秀才,皆在邀请赴宴的名单上。
沈夫人带着个出挑的沈妩,才进了长公主府花园,便有不少人前来询问。
沈夫人:“……她是侯府远房的表姑娘,暂住在侯府。”
沈妩懂事地说:“阿妩无父无母,多谢侯府收留。”
沈夫人眉心狠狠一跳,什么无父无母,她明明父母俱在。
可她只能挤出笑容,不能反驳半个字。
这么几遭之后,沈夫人的脸都僵硬了,“媛儿,你带着宝儿和阿妩去那边走走吧。”
“是。”贺媛便带着沈宝儿和沈妩往花园深处走去。
贺媛和沈宝儿走在前头,故意加快脚步。
快步走了一会,沈宝儿回头看去,“嫂嫂,甩开她了。”
二人这才放慢步伐。
沈宝儿噘嘴道:“嫂嫂为何拦着我,不让我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出个丑,好叫她安分。一个寡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莫不是来勾男人的。真叫她得手了,岂不是会影响侯府,影响烨儿?”
贺媛眸光闪烁,刻薄又狠辣,“我当然要给她一个教训,但何必我们出手,脏了自己的手?她惯会告状的,老夫人又偏心她。我找个帮手。”
贺媛和丫鬟吩咐了几句,很快,丫鬟带来了她娘家庶妹,贺蓉。
贺蓉笑道:“姐姐寻我?”
贺媛挽住她的胳膊,“我找你帮我一个忙,你若是做成了,你的亲事我会上心的。”
贺蓉眼睛亮了,激动地说:“姐姐快说什么忙,上刀山下火海,妹妹都不会推辞。”
……
沈妩不过是往边上看了一眼,再朝前看去,已然看不到沈宝儿和贺媛的身影。
她波澜不惊。
那两人不在正好,她可以寻机会去见长公主一面。
思及此,她果断转身往别的方向去。
正要穿过花园的月洞门时,一道人影突然迎面而来,和她撞在了一起。
她连忙后退两步。
“哎呦,我的玉佩碎了!这块玉佩价值千金,你赔钱!”贺蓉抓住沈妩的手腕,气势汹汹地道。
沈妩看了眼地上的玉佩碎片,淡哂道:“你确定价值千金?”
贺蓉大声说:“对,买这块玉佩花了我一千两银子!你撞碎了我的玉佩,必须赔我一千两!”
沈妩好心提醒:“你大约是被人蒙蔽了,那块玉佩瞧着好,但是有不少杂色,最多卖五十两。你带着玉佩碎片,去找卖家说理吧,还能退回九百两。”
贺蓉怔了一下。
姐姐不是说,这沈妩就是个乡下来的草包,胸无点墨、粗鄙不堪。
她怎么能一眼就看穿玉佩的价值?
贺蓉心思一转。
瞎说的,肯定是瞎说的,就是拿不出一千两胡诌的!
她蛮横地道:“你一个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妇,你懂什么?赶紧赔银子!否则我就抓着你去众人面前,让大家给我评评理!”
沈妩面不改色,“我只赔五十两。”
贺蓉跺脚,“就要一千两!罢了,你拿不出银子,本小姐不让你赔了,只要你跪下来,擦干净本小姐的绣鞋,本小姐就不和你计较了,如何?”
沈妩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几眼。
她三岁前,是侯府的娇小姐。
三岁后,在外流浪拼搏,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人的眉眼和贺媛有几分相似,莫非是贺媛派来故意找茬的?
那么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沈妩微笑:“当真?”
贺蓉高高抬起下巴,“当真!”
说完,她伸出脚。
沈妩慢慢地蹲了下去。
贺蓉忍不住发出一串轻蔑的笑声,“哈哈哈,穿得再好,也掩不住你一身的泥土味。听说你在乡下,还抛头露面做生意。这样吧,你当本小姐的洗脚婢,本小姐每个月给你五个铜板……啊!!!”
贺蓉亲眼看见沈妩在自己面前蹲下去了。
但沈妩蹲了一半,飞快地站了起来。
头顶重重地撞到了贺蓉的下巴。
贺蓉被撞倒在地,猝不及防之下,牙齿咬破舌头,流了一嘴的鲜血。
沈妩倾身,狠掐住她的下巴,杏眸里流露出的冰寒,让贺蓉吓得忘记哭嚎了。
“是贺媛,对不对?”
贺蓉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妩耐心地解释:“是贺媛,让你来刁难我的,对不对?”
“不对,是你这个贱人,弄坏了我的玉佩……啊啊啊疼疼疼!”
贺蓉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
这个贱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她嘴里流下的血,沾到了沈妩的指尖。
沈妩皱眉,嫌弃地松开手,在贺蓉的衣裙上擦了擦。
贺蓉气疯了:“贱人!你伤了我,今日休想善了!我要让忠勇侯狠狠惩罚你!”
沈妩轻轻柔柔的笑了,“你没见过我,却知我的身份,还说不是贺媛派你来的?你尽管闹去吧,我也不是忍气吞声的脾气,为了我的清白,必须将此事闹大。我落不得好,你的好姐姐贺媛就能全身而退吗?你说,贺媛会怪你吗?”
贺蓉愣住了。
沈妩伸出纤纤玉指,理了理贺蓉的衣襟,“听闻贺大人在翰林院里处处遭受排挤,日子不好过,你的亲事,还要仰仗着忠勇侯府。”
贺蓉气馁了,卸了力瘫坐在地上。
口腔内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此事她不仅不能闹大,还要瞒下来,说自己是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想想就憋屈得要晕过去了。
沈妩起身,面上噙着得体的温柔浅笑,淡然地走过月洞门。
对上一双狭长温润,带着惊讶的眼眸,沈妩动作顿住,笑容也凝固了。
她和贺蓉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瞧见了?
那男人穿着一身青松色长衫,袖口衣摆褪色发白。
气质温润,显然是个读书人。
此时此刻,男人满脸惊讶,还有撞破辛密的窘迫。
沈妩调整好情绪,冲着他笑了笑,随后淡定地继续往前走去。
她的笑,不过是礼貌的打招呼。
却嫣然明艳,让苏长舟看愣了。
苏长舟是随书院的同窗前来长公主府赴宴的。
他不胜酒力,借口方便出来躲酒。
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
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姐,明显就是在欺负人。
他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说几句时,那被欺负的女子竟然反击了。
芙蓉面上露出冰冷如霜的寒意,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是以他只有惊讶,并无半分厌恶。
没想到,女子竟然还冲着他笑。
他呆愣住,耳根逐渐滚烫。
“长舟,你在这里啊,走走走,和我们喝酒去。”
苏长舟魂不守舍地被同窗拉走了。
下意识地回头眺望,女子的倩影早已消失在了拐角。
他失望地收回视线。
沈妩边走边打听,终于找到了长公主所住的院子。
她从怀里取出香瓶,打开盖子,撒了些香粉在身上,随后便是静静地等待。
她精心研制的香粉,在江南小有名气。
长公主曾派人来江南采购过几回。
后来,她要准备进京的事宜,便停了香粉的制作。
她往边上挪了一步,站在了风口上。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嬷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询问道:“你是哪家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妩福了福身子,得体大方地道:“我是客居在忠勇侯府的表姑娘,今日随侯夫人来赴宴的。只是我从前住在乡下,头一回来京城。长公主府气派宽阔,我迷路了。”
说完,露出了羞赧的笑意。
她的言语和笑容,博得了长公主心腹陆嬷嬷的好感。
陆嬷嬷笑得和善:“原来如此,随我进来吧,长公主要和你说话。”
沈妩垂头,“是,劳烦嬷嬷带路。”
陆嬷嬷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在前带路,将她带到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比沈夫人大几岁,但保养得好,加上心胸开阔,瞧着比沈夫人还要年轻。
虽出身皇室,但身上没有一点架子。
长公主笑眯眯地道:“我闻到的香味,是你身上散发的吧。是出自江南惜香娘子之手的雪莲露吧,清冷高雅又不寡淡,我很喜欢。可惜惜香娘子半年前就不制作香粉了。我先前买的,早就用完了。”
陆嬷嬷:“姑娘手上若是还有,可否匀长公主一瓶?价钱上,绝对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沈妩蓦地跪了下来。
长公主和陆嬷嬷吓了一跳。
长公主嗔怪道:“我也不是恃强凌弱的人,你若不舍得,我不会强取的,你跪什么?”
陆嬷嬷要去拉沈妩,和长公主解释:“这位姑娘是乡下来的,胆子难免小了些。”
沈妩不肯起身,道:“实不相瞒,民女正是惜香娘子。”
长公主和陆嬷嬷大为震惊。
偶然的机会,长公主用过惜香娘子制作的香粉香料后便爱上了。
长公主派人去江南打听过惜香娘子。
惜香娘子很是神秘,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据说惜香娘子专心研制香粉香料,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在温室里。
温室内的奇珍花卉,也全是惜香娘子培育的。
长公主很佩服。
万万没想到,惜香娘子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长公主打量了沈妩几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沈妩的模样,比她设想中的惜香娘子还要出色。
长公主又惊又喜:“原来你就是江南大名鼎鼎的惜香娘子,快起来,赐座。”
沈妩依然跪着,不卑不亢地道:“民女有罪,民女不敢坐。今日民女前来,是有求于长公主。民女是故意站在外头,往身上撒了香粉,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她的算计,长公主想查,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来。
与其被查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果然,她说完之后,长公主面上并未流露出厌恶,反而很欣赏。
长公主起身走下来,亲自拉起了沈妩,笑嗔道:“不过一点小事,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对,我就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若不卖我几瓶雪莲露,我可不会原谅你。”
沈妩笑了起来,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估算错长公主的为人。
沈妩随着长公主坐下了,诚恳地道:“这半年,民女研制出了更上等的香粉,直接撒身上,放进香炉里焚烧,是两种香味。”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这是民女研制出的第一瓶,也是唯一一瓶,还请长公主笑纳。”
世上,谁不喜爱独一无二呢?
长公主的笑容愈发灿烂了,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好香,馥郁又自然,果然比雪莲露还上乘。说罢,专程见我,所为何事?”
沈妩垂眸笑了笑,羞赧地道:“民女预备在京城开香铺,开业那日,想请您大驾光临,为民女的香铺镇场子。”
长公主虽然随和,但不随便。
不摆架子,不代表没有架子。
这种请求,她往往是拒绝的。
可手里的香粉实在是太好闻了,根本拒绝不了啊。
“好,你的香铺要开业前,派个人和我说一声,我定去给你捧场。”
陆嬷嬷笑道:“长公主给新开的铺子捧场,这还是头一遭呢。”
闻言,沈妩起身行礼,深深地垂下头去:“民女多谢长公主殿下,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民女在江南时,惹了些麻烦,还请您帮民女隐瞒民女是惜香娘子一事。”
长公主:“这点小事,你放心。”
“多谢长公主殿下。”
沈妩略坐了坐,便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告辞出去了。
陆嬷嬷笑问道:“殿下,老奴帮您撒些香粉在衣服上?”
旁的香粉,需要放进香炉焚烧,再薰烤衣裳才会留下香味。
但惜香娘子研制的香粉,只需撒在衣裳上,便能留下香味至少三个时辰。
长公主刚要点头,想到什么,忙摇头,“不行不行,就这么一瓶,得省省用。下一次入宫见皇嫂时我再用,哼,让皇嫂羡慕嫉妒我~”
陆嬷嬷哭笑不得。
长公主和太后娘娘,当真是一对冤家。
感情深厚,却什么都要比一比。
“姑姑想让母后羡慕什么?”
伴随着低沉威严的嗓音,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长公主忙站了起来,“恒儿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快坐。”
长公主将主位让给了萧恒。
萧恒坐下,“是母后让朕出宫散散心,姑姑自去忙,不必招待朕。”
长公主腹诽,你是帝王,能不招待你吗?
面上笑呵呵地说:“我不忙,你知道的,我一年要举办十几场宴会,管事们会操持好宴会的。渴了吧,喝点茶水。”
萧恒端起茶盅,送到嘴边,蓦地放下了。
凤眸微凝,帝王的威严猛然散发。
长公主愣住。
陆嬷嬷差点跪下了。
两人细细回想,近来长公主府也没有人闯祸惹是生非啊!
这位年轻帝王,年少登基,以雷霆手段铲除异己。
天下为何只有她一位尊敬的长公主?
因为其他的长公主,全被这位帝王或贬或杀。
她敢和太后胡闹,却不敢在萧恒面前放肆。
她揪着心道:“恒儿啊,你说句话,是不是我最近闯什么祸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了啊。”
萧恒回神,若有所思地道:“姑姑屋内有一股香味,有谁来过?”
这股香味,很熟悉。
他在梦境里闻过。
他陪着惜娘,亲眼看着惜娘调配了快两个月,才调配出来的香粉。
惜娘将香粉撒在袖子上让他闻,娇声问:“好闻吗?”
他想说,很好闻。
可在梦里,他说不出半个字,也看不清惜娘的容貌。
长公主下意识地想说,惜香娘子来过。
可想到她答应的事,改口道:“没人来过。”
萧恒蹙眉:“没人来过?”
长公主:“对,没人来过,陆嬷嬷。”
陆嬷嬷硬着头皮说:“回陛下,没人来过。长公主所用的香料,有一部分是皇宫里用的,陛下才会觉得熟悉吧。”
萧恒垂下凤眸,蓦地失去了所有的兴致,语气冷了下去,“朕还有事,先回宫去了。”
长公主起身送了送。
待萧恒离开后,长公主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还好走了,三年前,恒儿失踪了一段时日后,性子越发阴晴不定了。上一个敢触他霉头的,已经被砍头投胎去了。唉,再这么下去,我真怕恒儿变成暴君。”
陆嬷嬷急忙去捂她的嘴,“殿下!慎言!陛下或许走了,陛下的暗卫说不定还没走远!”
长公主瞳孔骤缩,“我瞎说的啊,恒儿是明君!快快快,我们赶紧走。”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