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她再不喜我,也是生我养我一场,你要不想侍候我妈,把她送到养老院也花不了几个钱。”
“行了,老太太临死前吃饱喝足还洗了澡,我们也算是够孝顺了的。”二儿媳妇施兰草嗡声嗲气地道。
“我怕别人骂我不孝!”
“骂你做什么,这可是喜事,你妈守寡四十多年没嫁人,你做儿子的为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这老头才七十多,比你妈还年轻,家里又有钱又有地位,如果是活着的,你妈根本配不上他!再说你妈死了到了下面也有老头赚钱给她花,这不是你孝顺是什么。”
儿媳妇的嘴死的能说成活的,她洋洋得意:“再说人家多大方,一张嘴就给六十六万六。说咱娘又会生儿子,又会侍候人,给的彩礼比年轻的小姑娘还高呢。”
唢呐啼啼哭哭……
鞭炮噼里啪啦……
迷迷糊糊地就觉得有人抬手抬脚的闹腾,马春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二儿子正和几个人一起,抬着她的身体,准备将她放进那冰冷的黑色棺材里去配冥婚。
她还没死啊!
她想要挣扎,想要呼喊,可身体却像被抽去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摆弄。
估计是那面条里下了药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划过她满是皱纹的脸庞。
心中的愤怒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她心口生疼。
她这个当妈的,活着的时候卖血养儿,临老了尸体都给孩子赚足了钱!
“不欠了……老娘谁都不欠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微弱却充满愤怒的嘶吼,随后眼前一黑,带着满心的绝望与不甘离开了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世界。
如果有来世……
“小梅子,赶紧起来,你大儿子被人捉奸在床了!”
熟悉的声音将马春梅从昏沉中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冬天的中午,她习惯性地坐在温暖的厨房里的躺椅子小憩,映入眼帘的是正对面斑驳的土墙和褪色的年画。
这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还有年轻时的老姐妹施金花那张熟悉的马脸!
多么亲切的一张脸啊,她又长来又透着喜气,黑里透着红,红里泛着黑,皮肤光滑得不见皱纹。
马春梅捧着施金花的脸,啪嗒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个响亮的吻:"老姐姐,多少年没见了,可把我想死了!"
说来也怪,马春梅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俱全,有儿有女,家里十几口人。
可到老了,她最怀念的竟是这个老姐妹施金花。
这不仅是情感寄托,更是心理依赖。
施金花被亲得老脸通红,扭捏着翻了个白眼,粗犷的声音也变得羞答答地:“小梅子你作啥妖呢,亲得人怪臊得慌!”
马春梅愣住了。
这是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