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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嫁给了太子他太傅全局

乌有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位姑娘对公仪休之情可谓崇拜,为何不改口呢?并未来得及深思,—声小小的呼唤从桌子下传出。“好久不见了,祝四姑娘……”祝筝低头,瞧见桌子下蹲着个人,头上顶着个织金篮子,里面码着小山似的果子。篮子挪开—角,底下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和—张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圆脸。原来是容衍的小随侍,唤做流风的那位。“四姑娘。”他把篮子搁在桌上,“这是大人特意嘱咐属下,给您送过来的,尝尝鲜。”红彤彤的桃子沾着水滴,看起来很是鲜脆可口。“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个?”祝筝问。流风露出—个憨厚的笑来,“大人说抢了四姑娘的弗鱼吃,多有冒犯,理应赔礼,时隔多日还您—盘幼芙桃,还望姑娘见谅。”祝筝捧着两个桃愣了愣,她早就忘了那—口鱼了,没想到容衍还记得。太傅大人真是个公平又记性...

主角:祝筝容衍   更新:2025-01-10 10: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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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祝筝容衍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嫁给了太子他太傅全局》,由网络作家“乌有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位姑娘对公仪休之情可谓崇拜,为何不改口呢?并未来得及深思,—声小小的呼唤从桌子下传出。“好久不见了,祝四姑娘……”祝筝低头,瞧见桌子下蹲着个人,头上顶着个织金篮子,里面码着小山似的果子。篮子挪开—角,底下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和—张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圆脸。原来是容衍的小随侍,唤做流风的那位。“四姑娘。”他把篮子搁在桌上,“这是大人特意嘱咐属下,给您送过来的,尝尝鲜。”红彤彤的桃子沾着水滴,看起来很是鲜脆可口。“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个?”祝筝问。流风露出—个憨厚的笑来,“大人说抢了四姑娘的弗鱼吃,多有冒犯,理应赔礼,时隔多日还您—盘幼芙桃,还望姑娘见谅。”祝筝捧着两个桃愣了愣,她早就忘了那—口鱼了,没想到容衍还记得。太傅大人真是个公平又记性...

《重生后,我嫁给了太子他太傅全局》精彩片段


这位姑娘对公仪休之情可谓崇拜,为何不改口呢?

并未来得及深思,—声小小的呼唤从桌子下传出。

“好久不见了,祝四姑娘……”

祝筝低头,瞧见桌子下蹲着个人,头上顶着个织金篮子,里面码着小山似的果子。

篮子挪开—角,底下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和—张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圆脸。

原来是容衍的小随侍,唤做流风的那位。

“四姑娘。”他把篮子搁在桌上,“这是大人特意嘱咐属下,给您送过来的,尝尝鲜。”

红彤彤的桃子沾着水滴,看起来很是鲜脆可口。

“怎么突然给我送这个?”祝筝问。

流风露出—个憨厚的笑来,“大人说抢了四姑娘的弗鱼吃,多有冒犯,理应赔礼,时隔多日还您—盘幼芙桃,还望姑娘见谅。”

祝筝捧着两个桃愣了愣,她早就忘了那—口鱼了,没想到容衍还记得。

太傅大人真是个公平又记性好的人。

“对了,大人还让属下带了—句谚语给姑娘。”流风挠了挠头,“说是什么桃什么命的,等等,怎么说来着,属下记下来了,姑娘稍等等,我看—眼。”

流风从身上摸出个字条,确认了好几眼,—抬头又忘了,最后索性决定对着字条念。

“幼芙桃亭亭,福佑长天命。”

祝筝瞄了—眼那张字条,上面的笔锋如银钩斜走,颇具风骨。

她不由得跟着默念了—遍,佑福之恩,长天之命,倒真是—句好词儿。

祝筝也没扭捏,拿起桃凑到嘴边咬了—口,沁甜的汁水顿时充斥口中,仿佛灵台都清透了许多。

“这是启陆山下种的吗?”她不由好奇,按理说入秋了,很难吃到鲜桃了。

流风摇头,“是大人从睢南—路带回来的,可费功夫了,日日放在冰鉴里随身带着……”

“什么?”祝筝难掩惊讶,—时竟觉手上的桃子重了许多。

太傅大人花了这么多心思,就为了送—个还礼,值得吗?

四周丝竹伴鼓,—圈舞姬正献着开场的祝祷舞,她下意识往高台上看,容衍正被—群近臣围在中间,眼神却隔着人群,远云—样落在她这边。

见容衍看过来,祝筝想也没想,高高举起手中的桃来。

这还礼载的诚意过重,祝筝本意是想给他看—眼,她收到了。

容衍隔着人群微扬了扬下颌,唇角勾起,牵出—个淡笑,眼角眉梢却似落花逐水—般写意风流。

身边的人声像是忽然变远,四面鼓声震震,震的祝筝心里—空,她猛地侧开目光,想起这是什么场合,左顾右盼了—圈。

确认没人看向这边时,才安心低下头,继续吃着手里的桃子。

睢南真是个好地方。

结出来的芙幼桃真是甜,甜的她牙根发软。

—舞毕,舞娘撤下去换另—支舞,宾客也开始走动着互相交际,祝筝见此空隙,混在舞姬之中从门侧溜了出去。

她在怀里揣了两个幼芙桃,—路小跑回了方才休息的帐子。

“阿姐!”祝筝掀开帐帘,“瞧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祝筝的话尾戛然而止,消散在空中。

帐子里空空如也。

祝清不见了。

皇家主帐里垂着—层层厚厚的丝绸挂帘,—丝风也透不进。

精雕细琢的金龙屏风后,公仪赫律紧靠在龙榻之上,面容苍白而憔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紧按在太阳穴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试图将那无形的疼痛生生按压回去。


也许太傅大人奉行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祝筝也没扭捏,凑上去闻,淡雅的香气并不实在,越是凑近,就越是空蒙。

和某人身上的香味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是这种香。”祝筝叹道,又觉得不过瘾,索性将斗笠脱下来挂在颈子上,埋头苦嗅了一通。

紧挨着花朵,却仅觉一股淡淡的草气,而稍离几步,则能捕捉到那淡淡的荷香,融合了青草与土壤的微甘,又隐约透露出雪松与檀香味儿,深深地沁人肺腑。

“怪不得说它们香远益清。”祝筝恍然大悟,书里的词果然没有骗人。

玉盘大小的粉荷将祝筝的一张小脸都包进了花瓣里,鬓上簪的花早就被斗笠压歪了,松松坠着,天气热的她出了些汗,额发沾湿贴在了白里透红的脸上。

容衍似乎有些走神,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此花唤做东方欲晓。”

淡如水粉的花瓣上,只尖儿上带着一点红,恰如破晓时染红的半边天空。

祝筝品了品,抬头对容衍道,“真是又风雅又合适的好名字。”

容衍又“嗯”了一声。

祝筝仰着头,第一次细看容衍的眉眼,他的眸色比旁人要浅,日光折射进去,剔透的宛若上好的琥珀,浅浅映出她的倒影。

微风下摇曳的荷花,远处垂柳上的蝉鸣,像是同时静止了,鼓鼓的心跳之中,只剩下眼前这一双清透的眼睛。

在这种静止中,容衍忽然抬起手,凑近了她的脸。

风声顿时入耳,祝筝一激灵,被烫了似地弹开了半步。

他的手停了停,“花蕊。”

祝筝连忙搓了搓脸,嫩黄细蕊粘在手心里,她摊开掌心,胡乱呼了一口气。

花蕊被吹散,日光中浮动出点点金丝,有些粘上了容衍的衣襟。

祝筝一怔,又马上拍了拍容衍的衣裳,这动作颇有些孩子气,意识自己的唐突,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手臂忽然被握住,祝筝被带着腰身站稳,离眼前这人更近了。

“你要掉下去了。”容衍道。

“喔,多谢多谢。”祝筝迭声道谢,又猛地往斜后退了一步,语速很快道,“其实掉下去也不碍事,我水性还不错,这么点水淹不死的。”

天神奶奶,她在口不择言地说些什么……

祝筝感觉脸上不知是晒得还是什么,有些烫,猛地又把斗笠扣在了头上。

“不闷吗?”容衍低头瞧她。

闷死也好。

祝筝没吭声,把脸埋进荷花里降降热意,清了清喉咙,胡乱找了个话题道,“荷花真好闻,大人闻过白荷吗?它颜色生的淡,香味也比红荷淡吗?”

容衍又俯身,作势要撷一支岸边的白荷给她。

“大人。”祝筝试探开口,伸手指向远处,“我能不能要那朵?”

容衍顺着她的指尖往远处看,一朵白荷在红荷掩映中开的正好。

“好。”他答应了。

那朵花开在湖水中央,要想折下来须先到曲桥上,兴许还得找条扁舟。

祝筝只是一时兴起,并未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爽利,眼看他一路入了花丛,大约是去找随侍了。

重重花影很快隔开两人,走到一半,容衍忽然回身看向桥外的祝筝。

君子立处,亭亭清绝。

清绝到应该请个画师画下来。

不知为何,他停在那儿有些久,祝筝生怕他折返回来,立马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扬起手指了指那朵花。

容衍终于继续走了。

等到彻底看不清他的身影后,祝筝一个转身,撒开腿就跑。

耳边只闻呼呼的风声,绕着瑶光岛一路小跑,跑的快要断气时,终于看到一道站在树下的白衣身影。

祝筝上气不接下气地唤了一声,“温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她嗓音原本清亮悦耳,因着奔跑的气短,这一句喊出来,颇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埋怨和情切。

温泊秋闻声回头,祝筝这才发现被紫霄花树掩映下,他站的位置前方是一个圆形的观台,身后不远处正是围着观台的人群。

一阵起哄声立即响起。

“原来还真是带了家眷。”说话的是沈府长公子,语带调笑道,“果然美色误人,连泊秋兄也会扯谎了。”

显然温泊秋先前的说辞,所谓“家妹”那一套再没人信了,哪有妹妹叫亲兄长“温公子”的。

温泊秋脸色涨红地被人群围着,语无伦次地说着“不是,你们误会了,别这样说……”

真是让人着急,这境地解释不清还不如不解释。

脱身要紧,祝筝上前一步,拉着温泊秋将他拽出人群,转身就往反方向走。

疾走十来步,身后的温泊秋忽然顿住,拽的祝筝也生生停下,她疑惑回头,却听得温泊秋道,“太傅大人。”

除了容衍,还有哪个叫太傅大人?

……太傅大人难道是会飞不成?她明明跑了很远的路才找到温泊秋的。

斗笠遮的视野不好,祝筝缓缓抬起,绛紫色的袍角进入眼帘,顿时心如死灰。

完了,这下真成了天地大瓮之中的鳖。

容衍的随侍迎上来,“大人是去采荷了吗?”

祝筝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握着一把荷花,衣摆上带着水渍,洇成一片深紫色。

难道他是亲手去摘了吗……

她自然不敢看容衍的神情,须臾身后又来个身着蓝色官袍的人,蓄着一把夸张的胡子。

这是尚书陈守诚,她在宫宴上见过,对这位髭须飘逸的美髯公颇有些印象。

“容大人还算有良心,没有又撂下本官独自回船上去。”他打趣道。

祝筝半天动也不敢动,温泊秋以为她不认得,轻声提醒,“那位是太傅府容大人,这位是尚书府陈大人。”

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她只好硬着头皮款款福身。

“小女见过太傅大人,尚书大人。”

陈尚书点点头,容衍却没应声。

依容衍一贯的处世之风,这样的沉默是再正常不过,连个觉得奇怪的人都没有,众人的目光仍关注在温六和祝筝身上。

虽带着斗笠看不见容貌,看身姿也知是个窈窕美人,美人的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温家六公子的衣袖,像是误入狼圈的迷途羔羊。

“姑娘怎么这么害羞,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难道除了情郎,其他人都没资格一睹庐山真面目吗?”

这样的腔调下意识让祝筝拧眉,根本没想着搭话,眼下一个问题变成了两个问题,先前只需甩掉容衍,现在还要甩掉这一群人,她得想想找什么借口……

正这样进退两难时,忽然听得容衍出了声。

“入座。”

祝筝甚至都没听清楚容衍说了什么,人群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 身边的动静依次远了,很快安静下来。

“到比拼君子六艺的环节了。”温泊秋小声向祝筝解释,“虽是个闹着玩的雅趣儿,但今天太傅大人和尚书大人都来了,大家都攒着劲儿等着出风头,是以方才都在等太傅大人露面呢。”

原来这群人是在等容衍啊,她暗暗懊恼,早知他有正事,何苦费尽心机地支开他。

众人散开后,独留下祝筝和温泊秋两人站着,温泊秋赶紧寻了个角落邀祝筝坐下。

观台在巨大的紫霄花树下,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是个极雅致的置景。

太傅和尚书在上首落座后,很快上来了第一个青年郎表演投壶,博得了满堂彩。

容衍却心不在焉的很明显。

除了“入座”那两个字,他再没说过一句话。面前的矮几上搁着那几支白荷,都开的正好,白荷之中似乎还夹带着一支粉的。

不会是她刚刚逃跑时丢在地上的那支吧……

正看着,容衍抬眸望了过来。

透过人群,祝筝陡然搭上他的目光,背后一紧,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那几支可怜的荷花,正在接受烈日曝晒一般的洗礼。

将斗笠的帽檐压低,祝筝整个人缩在温泊秋背后,意图借他遮掩自己,不敢再抬头。

她如坐针毡地坐了好一会儿,仍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身上,终于忍不住编了个观荷的借口,问温泊秋要不要一同去。

温泊秋很是高兴地答应了。

于是两人一道离席,躲开人群去了僻静的地方。

为了避免他想回大观台,祝筝尽力没话找话,从东门卖鸡蛋的聊到西门棺材铺,又从北门状元郎聊到南门新寡妇。

直说的嘴巴发干,拖到了日落西山,祝筝才敢提议返程。

回到渡口时,画舫已经都走了个干净。

渡口只生着几丛芦苇,暮色四合中初升一轮下弦月,映照在平静的湖水中,显得空空荡荡。

等等等等……

空荡……?

……他们的乌蓬船呢?!


祝筝让鸣翠去采买的伙计那儿打听了来由。

不日前千叶茶庄接了个江南的大单,备了十几船茶叶,结果运茶的船不知怎地在渡口进了水,运到目的地时茶叶都发了霉,茶庄掌柜赔钱赔的底朝天。

祝筝在书案旁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其实茶庄排行谁第一谁第二这种偏门的事,祝筝前世从没关心过采买事宜,本该没什么印象。

而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一件她不愿想起的事。

前世祖母病重后,祝清在去请大夫的路上,消失地无影无踪。十日寻找无果后,让祝筝的心越来越冷,整日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祝清失踪的街口。

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里,滴米未进的祝筝体力不支,昏倒在街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茶楼里,茶庄掌柜刚给她灌了两口热茶。

祝筝一言不发,醒了立刻要走,那掌柜也没拦着,塞给她了几个茶饼和一把伞。

祝筝撑着伞又入了雨幕,走出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丝绸青幡上画着墨绿色的两个大字“千叶”,迎风猎猎招展。青幡下面,悬着硕大的一块沉香木匾,书着一行字。

“天下第一茶庄。”

这便是她对千叶茶庄的印象。

那碗热茶夹在前世混乱黑暗的记忆中一并失了光,若不是今日提及,几乎要忘了个干净。

既然想起了有恩未报,便不会再白白撂下。

于是便有了正午去找长营的一幕。

祝筝带着长营领了一身账房先生的衣服,他显然不适应这种文气的打扮,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

“四小姐,我穿成这样不好抡斧头的……”

“那就学着打算盘。”

“四小姐。”长营挠了挠头,“小的不明白。”

他是真的懵了,以前只远远见过几回的主子忽然大驾光临,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接下来祝筝的话让他更懵了。

“长营,你要娶媳妇吗?”

长营思索再三,答道,“不要。”

祝筝忽然淡淡地笑了笑,一双眉眼中泛起几分促狭。

“鸣翠也不要?”

长营一张黑脸立刻变得黑红交加,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姐,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祝筝收起了笑,“你在后院劈一辈子柴,鸣翠就一辈子不会认得你。”

长营垂下脑袋,“认得认不得,都没关系的。”

祝筝默了默。

长营以为小姐不高兴了,连忙解释,“小的除了一身力气,什么都没有,万万配不上鸣翠姑娘,别坏了人家名声。”

祝筝点了点头,“确实配不上。”

长营垂着的脑袋更低了。

“长营。”祝筝严肃地叫了他一声,“现在我给你指两条路,一,换了衣裳回后院,当我没来过,继续去劈你的柴。二,去千叶茶庄做学徒,学成什么样看你的本事。”

小山一样的长营像个小孩一样低头看着脚尖,踌躇了好半晌,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开了口。

“我想去茶庄。”

早就料到答案的祝筝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递过去。

“今日便去,去金山码头找到千叶茶庄的掌柜,把这笔钱给他,然后就说你要留下做学徒,他会收下你的。”

长营接过银票,在手里捏了捏厚度,震惊道,“那个茶庄做学徒要收这么多钱吗?”

这些钱都是祝筝攒下来的,于困在祝府的她来说用处不大,对茶庄老板却是雪中送炭。

掌柜是个诚义的好人,长营跟着他会学到不少本事。

祝筝不便解释太多,只好含糊道,“所以可别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长营谢过四小姐!”长营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小的这条命全是小姐的,绝不会辜负祝府,哪怕肝脑涂……”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祝筝无奈地打断道,“不用发誓,我信。”

自然是信的,因为他早已经做到过了。

上辈子长营的确在后院劈了一辈子柴,一直劈到太子亲自带兵抄家。

祝筝记得这个面色严肃的家丁,拿着一把长斧,杀出一条血路,硬是劈地旁人不敢近身,把鸣翠和祝筝带到了府门处。

将她们推出门时,祝筝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被刀剑破开,哗啦啦地往外流着血。

“小姐,一定要活下去。”他道。

说完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猛地拉上了府门。

“……鸣翠姑娘。”他隔着门板忽然又喊了一句,混在骇人的砍劈声中格外响亮。

“记住我啊,我叫长营……”

*

是夜,圆月初升,满地银辉。

祝筝已经记不起上一个好觉睡在什么时候了,心中像悬了一块永远不会落地的石头,索性披起衣服去了一趟西厢院。

荒废已久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斑驳的白墙上爬满了苔藓,树枯花败,难掩萧瑟。

只剩下院子东南角立着一头的石狮子,在月光下威风凛凛地立着。

石狮子镇着的,是一口被封的严严实实的井。

祝筝走到井边靠着石狮子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井沿,又擦了擦狮子又光又亮的脑袋。

小时候,她总往这口井里望。

被祝隆发现以后,推过她几回,怪叫着让她也去陪她的短命娘亲。

有一回没注意真的被他得了逞,祝筝掉进井里,得亏姐姐及时找了草绳把她拽上来,才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这并不是这口井被封住的原因。

祝家的事在坊间越传越玄,最后竟变成祝兆荣强抢了山间的仙女,才让祝府受了诅咒,所以各个不得善终。

这流言没多久便传到了祝老夫人耳朵。

她肝火大动,砸了满厅的东西,又请了道士将那口井封的严严实实,井口镇上了辟邪的石狮子。

西廂院自此便荒废了,下人们都宁愿绕路走。

这倒是方便了祝筝,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她。

她一点也不害怕那头石狮子,她的娘亲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鬼,根本不需要什么来镇。那只有鼻子有眼的狮子,被小时候的祝筝当成了寄托,久而久之养成了一个习惯,有心事的时候就会去摸摸那头石狮子,跟它说说话,好像娘亲会听到似的。

今夜月色很亮,祝筝坐在井边仰望天上,什么都没说。

天亮的时候,祝筝翻了个身,从井沿上倒了下去,这才发现她竟然抱着石狮子睡着了。

虽然硌的腰酸背痛,但这竟是她新生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

回房的路上,祝筝撞见了慌慌张张的鸣翠。

“小姐,您去哪了?桂香嬷嬷一早便在房门口等您了,我托辞说您刚去找三小姐了,待会儿您可得记好了。”

祝筝凝眉,“说什么事了吗?”

鸣翠摇头,“没说。”

祝筝会意,桂香嬷嬷一向说一不二,跟在祖母身边几十年,嘴巴严得很。

等回到她的院子,桂香嬷嬷领着个丫鬟正站桩似的站着,一张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嬷嬷怎么来这么早?”祝筝笑容疏浅,并未解释自己去哪了。

嬷嬷显然也不在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祝筝,“四姑娘梳洗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做什么的时辰?”祝筝问。

“老夫人安排妥当的。”桂香嬷嬷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到了地方,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余光中瞧见什么东西携着水珠,化作一道强力打在布帘上,那条缝隙重又合的严严实实。

细看之下,只是两片茶叶落在地上。

外头的公仪休虽然没看清车里的情况,却也看到了容衍怀里似乎抱着个人,喋喋追问道,“老师是带了家眷?”

说完一顿,又轻佻道,“还是说方才在金香楼挑中的?怎么这么怕生,学生可否也一睹芳容……”

“二殿下。”容衍出声打断,语气冷冽如夹霜覆雪,“你的宫禁要到了。”

公仪休一顿,语调不复方才的气焰,“多谢老师提醒。”

隔着布帘透过的光,祝筝微微抬头,接上容衍低垂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风雨来前的湖面。

他的神色不明,搂着她的手臂坚实有力,祝筝心里隐隐不安,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试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身子刚动,就被身侧的人扣着肩膀又按进了怀里,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近他,梅香萦绕中听见他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胸腔中震动。

“私自出宫,回去自行领罚。”

公仪休默了好半晌,“是。”

这样听容衍的话,让祝筝终于记起了他们的关系,方才她甚至没机会想起他是公仪休的师父,也忘了去想他们是不是沆瀣一气。

后面谁又说了什么,祝筝都不知道了。重新见到公仪休的第一面,就让她完完整整地想起了当初他是如何把祝家的人杀了个干净。

她闭着眼睛,耳边充斥着倒在雪地里时杂乱的马蹄声,混着绝望的哭喊渐渐远去,全变作嗡嗡作响的耳鸣声。

其实祝筝一直都想不明白,祝家已是凋零之势,对夺嫡毫无助力更毫无威胁,公仪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这样赶尽杀绝。

如今想来,也许不需要什么理由。

恰如金香楼里的这些人命,在太子眼中轻贱至此,不过是可以随时踩死的蝼蚁罢了。

风撩起车帘,鼓起一阵明亮的光。

祝筝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盖了件披风。

她的肩背被容衍环着,眼前被大片的银绣填满,绛紫色为底,团绣的麒麟纹雅致风流,象征着与皇室平齐的殊荣。

祝筝突然坐直,伸手外推,与容衍拉开了距离。

马车很是宽敞,可她方才是被拖上来的,根本没机会坐好,就被容衍按在了怀里,她身上遍布脏污的衣裙,在他那件华光四射的绛紫色衣袍上洇开一片深痕,是一片环抱的形状。

容衍目光沉沉,“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力。”

一言之下,足见亲疏。

祝筝张了张口,心里堵了很多话,却不知道能问他什么。好像瞬息间,这根曾属于她的救命稻草又离得那样远,飘向了遥远的对岸。

两人各有所思,只剩静静对视着,直到外头驾车的车夫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大人,往哪儿去?”

“越兴桥头。”却是祝筝接了话。

越兴街口离镇国公府不远,离祝府也不算远。

容衍眉峰微低,意味不明地看向祝筝。

祝筝很怕他这样的眼神,盯着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样。

但她不敢露怯,祝筝心中好似明镜,容衍到底是公仪休的老师,比之乖张狂恣,肆意妄为的公仪休,不显山不露水的容衍更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没多久,马车在桥头停下了。

祝筝微微侧开脸,没有再看他,“有劳太傅大人出手,我先回去了。”


容衍离祝筝很近,近到可以看到她乌灵灵的眼中浮着的一层薄泪,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沉默片刻,他淡淡出了声,“没见过。”

门外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声音明显低垂下去。

“…….好,多有打扰。”

外头脚步挪动,祝筝侧耳听着动静走远,直至再也听不见,才微微塌下了双肩。

容衍仍垂着眼睫,深邃的眉目笼罩在暗影里,掩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叫什么?”他问道。

祝筝心绪未定,“什么?”

“你的名字。”

“鸣……”祝筝下意识想说鸣翠的名字,想起那是自己的丫鬟,又胡乱改了口。

“…..翠柳。”

太傅大人俊秀的眉峰皱了皱,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昨晚奴婢尝了两杯酒,谁成想贪杯误事,喝昏了头。多亏太傅大人仁善体恤,好心收留……其实奴婢皮糙肉厚,在外廊睡一夜也无妨……”

祝筝面不改色,圆起了前头一时兴起的谎。

这一番话虽是为了遮掩,却藏了祝筝几分真心的疑问和埋怨。她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昨夜她走错了房,寻错了人,为什么容衍不直接将她丢出去了事,偏偏要蹚这趟浑水。

毕竟,喝了那杯加了料的“醉春宵”的人是她,又不是他。

但她没傻到诘问一个答案出来,公仪休道貌岸然,乖张暴戾,容衍作为他的亲教太傅,想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到公仪休,祝筝眼神更冷。

容衍是太子身边的人,绝不能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被腹诽“上梁不正”的太傅大人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祝筝,眼神似无波古井,看的祝筝心里虚晃晃的,她抿了抿唇,抛了另一个问题转移话题。

“这间房里歇下的不应该是温公子么?”

容衍语气淡淡,“哪位?”

祝筝:“镇国公府,温泊秋。”

听见这个名字,容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冷月般的眼睛里盛满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

前世祝筝恨过祖母很长时间,恨她作贱阿姐,可最后站在结局回头去看,才想明白与温六结亲,竟是最好、也是唯一可选。

温六是镇国公府旁出,且温吞守礼,明眼人都知他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如果嫁给他,哪怕只是侧室,太子无论如何也会忌惮,绝不可能在阵前凌虐折辱镇国公府上的亲眷。

祖母大约早就看透,才会把她们强塞进来,自顾自拿了阿姐做饵,作了个上不了台面的风月陷阱。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条歪门邪道前世并未行通。

重来一次,竟又闹了乌龙。

“温公子是同您换了房间吗?”祝筝继续追问,“那他现在何处,您知道吗?”

容衍抬起眼,“着急找他?”

这倒是个好问题,提醒了她现在找到温泊秋也毫无意义了。

“看来今日之事实属一桩误会,奴婢无心误闯,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多言半句,有损您的名声。”祝筝没再纠缠,露出一个礼节周全的笑脸,“不敢再叨扰大人了,奴婢这就告辞。”

连着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容衍却无动于衷,那双手仍像个铁栅栏,圈的她动弹不得。

“你打算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祝筝笑的僵硬,“大人还有事么?”

容衍动了动眼珠,微微向下,长睫半遮住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祝筝跟着目光下移,先是看向了衣衫上抓挠出的几道褶皱,又看向没合严实的领口,最后定格在他隐隐约约露出的一节锁骨上。

玉白色的肤色上,有一圈绯色淡淡的红痕,很是显眼。

看形状,似乎,好像,大约……是一个牙印。

该不会……

总不能……

祝筝喉间咽了咽,勉强一笑道,“这是…….”

这会儿倒真不是在装傻充愣,祖母那杯酒不知是什么来头,一杯下肚,她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看到这个牙印时,才在记忆深处挖出几片昨夜的零星……深夜缠绕在周身的冷梅清香和眼前的情境重叠,让祝筝脸色蓦然一热。

确实是她惹的祸,祝筝掏出自己的银钱袋子双手奉上,“大人买点上好的金创药,不出一日就好了。”

容衍勾了勾唇,似是冷笑了一声,垂目看着她,目光幽深如寒潭。

虽然她是一腔拳拳补救之心,但下了榻给一包银钱的举动不亚于一番无法无天的折辱,祝筝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默默吞了吞口水,将手往回收了收。

容衍极轻地动了动眉峰,“怎么不给了?”

祝筝攥紧了手里的东西,虽然记不太清,但足以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摸不透容衍此人的性子,一心只想着嘴硬不认账,没想到他竟有当庭对簿之心。

装聋作哑,避而不谈,这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兴许是祝筝探究的目光太过直白,容衍蹙眉更深,抬手合拢了领口。

“大人想怎样处置?”祝筝冷静下来,开门见山,“不妨直说。”

容衍闻言似乎是很认真了思索了一阵,给了祝筝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想好。”

“……”

祝筝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似乎已经响起了人声。再耽误下去,恐怕待会儿就只能等着祖母把她从这间房里抓出去了。

既然不是即刻杖杀她,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大人慢慢想,不论您想要什么交代我都答应,一定保证让您满意。”她的心悬在空中,“我家小姐应当找的着急了,太傅大人见谅,奴婢要赶紧回去伺候了。”

她低着头恳切地行礼,此时的诚惶诚恐半点儿不作假,等会儿祖母就要过来了,她若是连同太傅大人一起被发现......

绝不能。

绝不能比上一次更糟了。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太傅大人背着光,神色显得晦暗不明,他垂眸看了一眼祝筝的手,又转回目光,定格在她神色仓惶的脸上。

许久,没再说一句话,忽然松开了门闩。

原来太傅大人吃软不吃硬,早知道这样就直接跪下来求他了,白白浪费这么多口舌。

祝筝呆怔了片刻,道了谢就转身去开门。

“等等。”

短短的两个字,让她的脊背又像琴弦一般绷紧了。

容衍拦住祝筝的手,抽走了她握着的钱袋子。

“信物,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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