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牧姜采薇的现代都市小说《姑娘别怕,为夫真是好人徐牧姜采薇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李破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即便军部不管,当衙门官差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可见,大纪的底子,腐蚀到了什么地步。“小东家,每月只需交二十两人头钱,二位大王便、便不会为难于你。”徐牧冷冷—笑,今天是二十两,过几天便是五十两了,还是那句话,与虎谋皮的人,向来死的最惨。“司虎,扔出去。”闻声,司虎立即弯腰,拖着懒汉的伤腿,待拖到门口,恼怒地往前—甩,懒汉便惨叫着飞了出去。“闭庄门!”两扇巨大的木门,在夜色中缓缓关闭。空地上,围着的人群,脸色已经平缓了许多,似是刚才徐牧的举动,极为大快人心。有时候,比山匪更可恨的,便是这种为虎作伥的恶徒。“且散,回去休息。”走回边上,徐牧的目光越发凝重。“陈盛,你来安排人手,以三个时辰为—轮,每轮值夜的,至少要四人以上。若发现山匪抢庄,立即...
《姑娘别怕,为夫真是好人徐牧姜采薇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即便军部不管,当衙门官差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可见,大纪的底子,腐蚀到了什么地步。
“小东家,每月只需交二十两人头钱,二位大王便、便不会为难于你。”
徐牧冷冷—笑,今天是二十两,过几天便是五十两了,还是那句话,与虎谋皮的人,向来死的最惨。
“司虎,扔出去。”
闻声,司虎立即弯腰,拖着懒汉的伤腿,待拖到门口,恼怒地往前—甩,懒汉便惨叫着飞了出去。
“闭庄门!”
两扇巨大的木门,在夜色中缓缓关闭。
空地上,围着的人群,脸色已经平缓了许多,似是刚才徐牧的举动,极为大快人心。
有时候,比山匪更可恨的,便是这种为虎作伥的恶徒。
“且散,回去休息。”
走回边上,徐牧的目光越发凝重。
“陈盛,你来安排人手,以三个时辰为—轮,每轮值夜的,至少要四人以上。若发现山匪抢庄,立即敲锣醒夜。”
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彻底和老北山上的山匪闹掰了,当然,这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庄子里的十五个青壮男子,只要把胆气练出来,将是护庄的主要力量。
“东家放心。”事关重大,陈盛急忙点头。
“小心—些,记着我说的,山匪围住庄子,便先把身子藏在箭楼。”
即便是简易箭楼,也能很好地挡住山匪的弓箭。
“东家,我们都晓得了。”徐牧面前,十五个青壮大汉,包括司虎在内,都脸色认真地点头。
“好,值夜的留下,其余人先回木屋休息。”
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徐牧脸色依然有些不好。
穿越而来,无背景无靠山,要在这种乱世生存,实在是太难了。
走回最正中的木屋,徐牧刚要走入,却发现不知何时,小婢妻姜采薇已经在里头,弯着单薄的身子,替他铺好了床褥。
“徐、徐郎,床铺好了。”姜采薇脸色带着红晕。
徐牧敢打赌,这时候只要他开口,姜采薇肯定愿意留下来,—夜春宵。
但,这不是—场爱情。
只是—根无形绳子的束缚。
“徐郎,奴家走了。”姜采薇紧张地搓着衣角,神色有些不自然。
“路滑,小心—些。”
“晓得的。”
木屋里的灯光,映出两人的身影,—个久久站立,—个转过了身,踩着小碎步往后走去。
夜色深去。
徐牧睡在木板床上,—时思绪万千。脑海中,时常跳过姜采薇的单薄身影。
沉默叹了口气,徐牧将桐油灯捻得微弱,打算休息—番。
迷迷糊糊之时。
徐牧手臂—凉,回过头,才发现木板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窈窕的人影。
未等开口,便被人影紧紧抱住。
“采薇?”
不对,姜采薇那害羞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
推开人影,徐牧急忙捻亮了灯光,发现面前的,居然是喜娘。
“东、东家。”喜娘脸色羞红,连着声音,都变得微微发颤起来。
“喜娘,你这是作甚!”
“东家!东家!我洗净了身子,我不脏了!东家,你打、打桩儿吧!”
徐牧沉默地抬起目光,发现面前的喜娘,不仅换上了红兜兜,还披了件薄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风情万种。
“东家,我不喊出声!别人不知道!”
喜娘红着脸,似要躺下去。
他—下子明白,喜娘这是在报恩。
左右在古人的思想里,都有以身相许的说法。徐牧已经有了婢妻,相许是不可能了,只能许身子。
“喜娘,你快起来。”
徐牧咽了口唾液,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里的龌龊想法。
佳人在前,说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假的。
睁开眼睛,呆呆地想了许久,徐牧才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当场致死,从霓虹闪烁的大都市,穿越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小牛棚里。
上一世,作为资深的装修设计师,好不容易为一排别墅区画出样板,眼看着甲方就要点头了,钞票就要到手了,却不曾想因为加班晚归,和一辆急行的货车,撞了个满堂红。
真是人生无常。
沉默地叹了口气,徐牧忍着脑海的刺痛,才慢慢理清原主人的记忆。
徐牧,同名同姓,大纪王朝边疆小城的一个棍夫,早些年父母俱亡,品行卑劣,市井无赖。
昨天多喝了两杯黄酒,便敢上街去调戏一个商家小姐,结果被别人十几个家丁活活打死,尸体拉回牛棚,只等官府仵作验尸之后,便立即弃尸乱葬岗。
“嘿,张家又如何!杀人偿命,不偿命就赔钱!只需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这事儿咱们揭过!”
“若是不给,就天天过来哭丧!哎哟我的牧哥儿,你死得好惨呐!”
几个棍夫挤在牛棚不远,正和一个老管家讨价还价。老管家不胜其烦,呼唤着越来越多的家丁,持着棍棒走来。
“咳咳——”
牛棚里难闻的气味,终于让徐牧忍受不住,开始小声咳嗽。
“没死?没死呢!都赶紧滚出张府!”老管家回头来看,表情冷漠至极。
一个棍夫死了,顶多是丢了几两银子打发,爱死不死。
反正这种刁民,野猫野狗的命,早几天晚几天,迟早会横尸街头。
七八个棍夫立即嚣张地开口回骂,有两个还解了裤子,在张府门前撒了一泡尿,没等家丁跑来,一句“风紧扯呼”,瞬间一哄而散。
“牧哥儿,你没事情的吧?”扶着徐牧的人,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话的时候,嘴巴会微微抿着。
“没事,哥儿能挺住。”徐牧压低声音,学着原主人的腔调,尽力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这人是一起玩大的发小,叫司虎,名字很好听,但实则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当初原主人用了一把花生,便将他忽悠做了棍夫。
大纪的棍夫,简单地说,便是流氓泼皮街溜子,今日去东家做打手,明日去西家帮收人命租,赚了银子便闹腾酒楼,夜宿清馆。
银子没了,又穷得急了,有时候还会做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大纪王朝对于刀剑之器,管制极严,所以像原主人这样的泼皮,大多只能别着一根短哨棍,嵌在腰下招摇过市,久而久之,又被称为“棍夫”。
简单一句话,大纪棍夫的名声,是烂到了泥巴地里。
随行的七八个棍夫,嚷嚷着大难不死,偏要让徐牧请酒,无奈之下,徐牧只好装晕过去,才让这些犊子骂骂咧咧地离开。
“牧哥儿,你的银子。”待这些人走远,司虎左看右看,才从怀里摸出一把焐热的碎银。
“还有信儿。”
“哪来的?”徐牧怔了怔,记忆中,哪怕是吃了大户,也分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杀婆子给的,你的苦籍卖出去了。我见了一回,是个北面的逃难女,凑了五两银子,杀婆子分走了三两,牧哥儿分二两。”
杀婆子,是这座边关小城里,最出名的二道皮条客,杀价杀得狠,才得了这个名头。
至于苦籍,则复杂多了,可以理解为本地户口,外来人若是想顺利入城避难,则必须要有一个名分,苦籍便应运而生。
比方说那位逃难女嫁给徐牧,便有了婢妻的名分,即便被官差查到,也不会为难。
当然,这与爱情无关。
一个为了银子,一个为了活下去。
将碎银分了分,徐牧递了一份给司虎。
“牧哥儿,这使不得。”司虎顿时懵逼,在以前,徐牧哪里会分他银子,寄放在他身上的,时间一长,一两都能变成三两,拼命地薅羊毛。
“拿着。”徐牧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一些,这种危险世道,有司虎这个大块头在身边,安全感会暴增。
司虎有些矫情地收好银子,放在贴身的裤裆小袋里。
徐牧抽了抽嘴巴,忍住了劝说的打算。
“牧哥儿,还有信,那个逃难女给你的信儿。”
北面打仗,北狄人势如破竹,攻破了大纪一关三郡,兵灾所致,逃难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望州北城门外,可堵着数不清的可怜人。
将手抽出裤裆,司虎瓮声瓮气地继续开口,“牧哥儿不知道,那逃难女可怜得很,听说是带的两个丫鬟自愿卖身,才换得五两银子。”
“还有丫鬟?”
徐牧摇着头,想想也是,北狄人破关破城,可不管什么小姐丫鬟,男的作奴,女的逼娼。
将那张破旧信纸打开,徐牧沉默地看了起来。
内容很简单,拢共也就二十余字。
徐郎。
救命之恩,奴家愿做牛做马,此生相报。
……
哪来的救命之恩,只是命运多舛,绑在了一起。
“牧哥儿,杀婆子还说了,这逃难女啊,想问她借两文铜板买桐籽油。”
“没借?”
“没借,杀婆子还打她了,骂她贱人。”
将信纸收好,徐牧有些不是滋味。
从大纪律法来说,那名素未谋面的逃难女,已经是他名义的妻子,合乎情理。
再者,他也不忍心学着其他棍夫一样,亵玩几天,然后卖到清馆做妓。
如今的天时,刚好是春分,冷冬残留的霜寒,还隐隐萦绕在这座边关小城里。
徐牧已经能预见,他那个久不回家的破院,屋头无柴,罐里无油,名义上的那位婢妻,只能抱着一张两年没洗的破褥,缩在床角落里瑟瑟发抖。
富贵酒楼前。
几个提着柴棍的走堂小厮,已经有了退意,不时扭着头,看向酒楼里最后一桌客人。
那位平静坐着的徐坊主,跟无事人一般,还在夹着花生米送酒。
“牧哥儿怕了的,不如把欠我五百两银子,今日便还了?”
随着杀婆子的声音,几个人高马大的老打手,冷冷挤过人群,惊得那些走堂小厮,又往后直退,退到了门桩后。
司虎怒骂两句,抽了朴刀,一声“直娘贼”便要拍案而起。
“司虎,先坐下。”
徐牧淡淡抬头,扫了一眼酒楼外密密麻麻的人影,便再无兴致。
早在造私酒的那一天起,他已经想到了今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弱肉强食的年头,拳头不够硬,你连站稳的资格都没有。
“徐牧!牧崽子!敢出来否!”
“脱离堂口三刀六洞!按着规矩,你的银子庄子,都要没收!嘿嘿,还有你的那个小婢妻,听说长得不错,到时候轮着打了桩子,再卖到北边的窑子,一个馒头一轮——”
乓!
一个酒杯,毫无预兆地砸在马拐子的脸面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周掌柜,爷今日给够脸了!”
周福立在二楼的栏杆,沉默地叹出一口气,随即背过了身,有些失落地往后走去。
风秀于林,必被摧之。
终究是太年轻,没看透这个理儿。
“哈哈,牧崽子,你死期到了!”马拐子神色狂喜,不断招呼着身边的棍夫,准备冲进去把徐牧揪出来。
徐牧背着手,起了身立在门口,突然抬起头,冲着马拐子笑了一下。
这笑容,让马拐子心底一惊。
死到临头了,这还笑得出来?
“敢问诸位,胁迫良民,聚众闹事,当属何罪!”徐牧笑着发问。
“你在说什么狗屁?”
不仅是马拐子,连着杀婆子,躲在暗处的卢坊主,听到这一句,都没由来的发慌起来。
大纪吏治极严,连铁制武器都不许私有,更别说这类聚众斗殴的事情了。
“马儿,他先前说过,有官儿傍身——”
锵锵!
没等杀婆子说完,猛然间,后头突然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惊得杀婆子脸色发白。
她紧张地转过头,仅看了两眼,整个人不由得哆嗦起来。
“马儿,让人散了!”
“婆儿,怎的?我还打算踩死牧崽子呢。”
“莫问了,晚、晚了!”
马拐子疑惑地抬起头,往后看了看,慌得要从旁边老墙爬上去,却不料只爬了两步,受那条瘸腿拖累,整个人又重重摔倒在地。
在他们的后方,有三个官差,冷冷握着出鞘的朴刀,各自提着一盏油脂灯笼走来。
“怎的会有官差?这都夜了!”杀婆子跳着脚,再细想一番,立即就明白了,怪不得徐牧一直巍然不动,原来早就通告了官差。
该死的。
几十余人,若是全力冲出去,铁定是没问题的。
但她不敢,左右还要在望州城里讨生活,真惹了官儿,这日子就到头了。
“城南马拐子,还有杀婆,这挺齐全呐。”为首的官差,赫然是那位络腮胡的田松,脸色也有点茫然。
事先他也不知道会有人聚众闹事,只是应了徐牧的宴请,来富贵酒楼吃酒罢了。
乓!
路过马拐子之时,似是为了杀威,田松转过刀背,冷不丁抽了下去,打得马拐子额头渗血,动都不敢动。
惊得旁边的杀婆子,匆匆忙忙掏出一袋碎银,塞到田松手里。
“徐坊主,他们诓你银子没?”田松回头,语气微微不悦,对于徐牧扯虎皮的事情,他终究是有些不开心的。
……
由于陈盛要留在庄子,眼下跟着徐牧一道的,除开司虎外,只有其他两个赶马夫,一个周遵,一个叫周洛,是一对本家兄弟。
从四通路而去,离着河州有差不多八十里路,即便马不停蹄,也未必能一日到达。
徐牧已经做好了扎营一夜的打算。
“东家,前面便是跃虎坡了。”周遵一边挂上马灯,一边急忙提醒。
先前徐牧就知道,离着河州三十里左右的路程,便有一处地方,时常有老虎伏草扑人,不知有多少过路客,被扑死后叼去了山上。
此时,天色将近暗透,按着徐牧的打算,至少要离着河州十几二十里扎营,才是最稳妥的。
“周遵周洛,再赶一阵。”
“司虎,行车。”
三辆马车,迅速挂上了马车,在湿雨和昏暗的世界中,循着官道,急急往前赶去。
路过跃虎坡的时候,徐牧特地拿起了哨棍,旁边的司虎也抽出了朴刀。
就连着姜采薇,也脸色微微发白,把手伸入小包裹里。
“东家,过坡了。”后头的周遵欢喜大喊。
放下哨棍,徐牧也松了口气。
在上一世,他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即便是被驯化了,但咧口嘶吼的震撼感,还历历在目。
“牧哥儿,木桥崩了。”驾着车的司虎,突然惊声开口。
徐牧抬头往前,气得差点骂娘,在一条不小的溪河前,横在中间的木桥,不知什么原因,已经从中折断。
“周遵,去看看水位。”
徐牧下了马车,提着马灯,不时环顾四周,这官道两边,尽是成排的密林和半人高的棘草,也怪不得会有老虎潜藏,伏草扑人。
“东家,过不得。”周遵垂头丧气地跑回来,身子上的水渍,漫到了肩膀。
“只能等明日往前看看,有没有浅滩子。”
过不了河,天色又暗,又怕有猛虎蛰伏。
“牧哥儿,会不会是被剪道了?这桥便是被人弄坏的。”
“不会。”
剪道的山匪没有那么傻,会挑一个有老虎出没的地方。
徐牧估摸着,是这几天连日春雨,水位攀高,把老木桥浸坏了。
“哥几个,先把马车围一起,寻些干柴过来,别走太远了。”
左右也过不去,再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按着计划,先扎了营,生起篝火再说。
“徐郎,奴家也去拾柴。”
“不,你跟着我。”
莫名其妙的,徐牧脑海中,又浮现出上一世在动物园,老虎咧嘴嘶吼的凶戾模样。
昂——
几只林鸟,突然从树林深处飞出,在徐牧几人头顶盘旋一阵之后,急急往前掠去。
“飞慢一些,我射死它!”司虎恼怒地收好铁胎弓,喋喋不休。
徐牧眉头越发紧皱,不时抬起头,看向树林深处,但看了好几番,直到眼睛酸了,都没有什么发现。
“牧哥儿放心,即便有老虎,我也捶烂他。”司虎大大咧咧,安慰着说了两句。
“别冲动。”徐牧正色道,“若真遇着老虎,哥几个记住,先跑开距离,马车救不急的话,那便先不管。”
围了马车,拾了干柴,徐牧稍稍松了口气,一般来说,有火光的话,野兽之类的,都不会太过靠近。
“东家,我去取些炊饼来。”周遵拔了拔火,起了身。
“周遵,再拿壶酒热身子。”
春雨细细绵绵,恼人无比,不仅沁了寒意,还平添了几分聒噪。
“东家,晓得。”
徐牧侧过头,看向旁边有了困意的姜采薇,犹豫了下,解了袍子,缓缓盖了上去。
“徐郎,奴家不冻。”姜采薇红了红脸,又拿起袍子,披回了徐牧身上。
两日的时间,徐牧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准备了个妥当。还重新买了两辆大些的马车,用来驮载重物。
另外,四通路那边,派了人过去查看,也并无什么问题,确实是个好地方。
“司虎,收拾一下,等会陈盛他们一到,马上出发。”
建酒坊的四通路,离着望州城四十余里,即便是一路畅行,也要大半天的时间。
“牧哥儿,你最好去院子外头看看。”司虎一边搬着木桶,一边憨憨开口。
“怎么了?”
“有个老匹夫,夜夜在院子外头,捡着酒糟吃。”
酒糟,是酿酒发酵后的残渣,一般用作猪食,极难下咽,不过这个年头,有些老酒鬼无钱买酒,便会去捡酒糟来吃,解下酒瘾。
听说,二月春老酒铺那边,前些时候还打死了一个捡酒糟的老酒鬼。
徐牧沉默地走出院子,果不其然,在外头的沟渠边,发现一个小老头,正醉醺醺地躺在地上,嘴巴里,还噎着半截酒糟。
腰上系着的酒葫芦,已经有了斑斑裂纹。
让徐牧微微吃惊的是,这小老头居然还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文士袍,用绳子系着的裤带里,还别着一本圣贤书。
大纪兵事不盛,反倒是读书沾墨,让国人趋之若鹜,一篇狗屁不通的诗文,若是出自某个权贵之手,便会引来漫天吹捧。
按理来说,在这等世风之下,这类老学究的读书人,不应当过得这么惨。
“东家,东家,我等来了。”
正当徐牧想着,陈盛几人已经赶到,各自的马车上,还满载着各种物具。
“咦,疯子秀才。”陈盛走近,嘴里发出惊呼。
“陈盛,你认识?”
“整个望州的人都识得。这人是秀才,前两月还在书院里做先生,听说是儿子在边关战死,一下子就疯了。”
“儿子在边关战死?”
“东家,这事情提不得。”陈盛急忙做了个噤声手势,“望州北面七百里,雍关被狄人攻破,都说是定边的几个大营,畏生畏死,没有驰援。”
“所以雍关破了,北狄人一马平川,几十万难民饿殍千里。”
“东家东家,莫说了,莫说了。”陈盛脸色发白,仓皇地左顾右看,又急忙苦劝了句。
徐牧沉默地垂下头,看着地上的老秀才。
噗——
老秀才突然吐掉酒糟,似是又骂起了醉话。
“狄人破我边关,山河破碎,国疆不安,尔等啊尔等,还在沾墨戏文,写什么狗屁盛世的文章!莫非要等到狄人兵临城下,用笔杆子捅人乎!”
“给老夫,三两黄酒二两豆,来世,来世不做纪朝人。”
说骂了一会,老秀才又重新酣睡过去。
“东家有所不知,他没酒了,便时常会去酒楼里讨,讨得多了,别人也不肯给了,于是便吃酒糟,翻泔水桶。”
“陈盛,拿坛酒来。”
陈盛一听,虽然脸色疑惑,但还是急忙跑回院子,搬了一坛酒出来。
将酒坛放在一边,又摸了一把碎银塞进老秀才怀里,徐牧这才起了身,往后走去。
“听我讲……我儿李破山,镇守雍关十余载,六千人拒北狄,血战方休……”
“听我讲……七百里无援军,雍南关头血色漫天。”
“灭我大纪者,并非是北狄人,而是我纪朝人心中,早已经没有了长城。”
即便是一场醉话,也如同槌鼓一般,震透了徐牧的胸口。
“东家,走吧,再耽误下去,今日就到不了四通路那边了。”
徐牧顿了顿身子,终于直直往前走去。
六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小婢妻姜采薇,也微微紧张地站在门边,左顾右盼,待看到徐牧回来,才匆忙迈开小碎步,扛着三四个大包袱,急急走近。
“上车吧。”徐牧脸色微动,帮着提起包袱,挂在了车边。
“司虎,还是老样子,你坐头车。”
“牧哥儿,我给你们开路!”将那把朴刀挥了挥,司虎一身豪气。
“陈盛,余下的武器,你也跟哥几个分一分,尽量这几天之内,学会使刀崩弓。”
“东家,都听你的。”
陈盛抓起缰绳,用力抽了下去,车前的老马嘶叫几声之后,开始踏起蹄子,往街路上缓缓奔去。
不多时,已经快奔到了城门边上。
“牧哥儿,这就走了啊。”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徐牧皱眉抬头,发现一堆人影,冷冷站在离城门不远的位置,各自抱着手,目光如狼。
“难得杀婆来相送,我徐牧感激不尽。”徐牧也开口冷笑。
“送你去鬼门关,你便不会感激了。”杀婆旁边,马拐子露出阴冷的神色。
徐牧懒得再发话,这帮人,也只配在望州城里鱼肉百姓。
“牧哥儿,林深路滑,驾车慢一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刀六洞,你徐牧逃不脱!”
……
“徐郎,这帮人,以后还会跟来么。”即便是出了城,姜采薇声音还微微发抖。
“无事,到时自有办法。”
徐牧担心的,并非是杀婆子这帮人,而是这个世道的大势所趋。
“徐郎不知道,奴家前两日去打柴,发现好多姑娘的尸体,都被抛在了林子里。”
姑娘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杀婆子那帮人,绑姑娘所留下的祸事。
“奴家常常在想,若是没有遇到徐郎,遇到的是另一个棍夫,恐怕早已经身陷囫囵了。”
“这大概……便是命。”
徐牧心底也有些怪异,若非是穿越而来,他压根儿也不会认识姜采薇。
“东家,下雨了,要催马了,不然道路泥泞,天黑也到不了四通路。”
“司虎,催马快行。”
徐牧旁边,姜采薇匆忙弯腰,拿出一把油纸伞,然后迅速推开,遮在徐牧头顶。
“徐郎,奴家帮你遮雨。”
伞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偏偏让徐牧身子突然一顿,整个人都安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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