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斤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啊——扫把星欺负我——”
孟氏回过神来，“哎呦”一声跑过去给大金孙提裤子。
风瑶用擀面杖指着八斤，威胁道：“再掀别人裙子，我就把你扒光了吊树上！”
孟氏给八斤穿好裤子，怒从心起，大巴掌就朝着风瑶扇过来。
“反了你了！”
八斤是她的大金孙，谁都不许碰。
风瑶自然不能惯着，用擀面杖一挡。
“啪！”
“哎呦！”
孟氏的手结结实实打在擀面杖上，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扫把星打亲娘了——”
八斤扯着嗓子嚎，“扫把星打亲侄子啦——”
潘凤莲没见过这场面，慌得不知道该先哄哪个好。
风瑶面色如常，背了一个竹篓，又塞给潘凤莲一个，拉着她趁乱出了门。
身后传来孟氏的嚎叫：“有本事别回来！敢回来就吊树上，活活打死！”
一直到走出村子，潘凤莲才心惊胆战问：“怎么办？婆婆定要打死咱们两个！”
在陆家，地位最低的是童养媳潘凤莲，其次是扫把星陆雪娥。
风瑶一边拉着她上了村子后面的大山，一边说：“她不是你婆婆。”
潘凤霞瞪大眼，“啊？她鬼上身了？我说她最近怎么总描眉画眼的。”
风瑶转头看了一眼她的脑子，“别乱说，这世上哪有鬼？”
蓝色花外，白勉看了一眼一旁陆雪娥的鬼魂，“……”
风瑶继续上山，“再说了，我娘描眉画眼是为了勾引我爹。”
潘凤霞纳闷，“那你刚刚说她不是我婆婆是啥意思？”
风瑶无语，“我是说，她不算是你婆婆。你是人贩子卖来的，没有生契和户籍，陆家自然也就没有你的卖身契，所以你这童养媳不算数。”
潘凤莲停下脚步，惊诧的看着风瑶，“没有卖身契，就可以不做童养媳？真的假的？”
风瑶继续拉着她上山，嘴里给她解释，“真的。你若是与二哥成亲，在衙门走了明路，落了户籍，那将来还能掰扯掰扯。可我娘心比天高，觉得我二哥能考上状元，能娶公主，你最多就是个妾。所以，她不给你走明路，你就永远是自由人。”
顿了顿，风瑶转头看着潘凤莲，强调：“你随时可以离开陆家。”
潘凤莲被风瑶说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到了一片树林子里。
潘凤莲刚刚脑子被填满，此刻停住才后知后觉这里是后山，于是一把拉住风瑶，“雪娥姐，这后山有大白虎，你来这里做什么？”
风瑶拿出背篓里的小锄头，蹲下身来，挖了一株草，“你学我，千万别挖坏了它的根。这是药材，咱们一会儿去县城卖了去。”
潘凤莲看着满地的野草，“这是药材？”
村民不懂药，没人采摘。
陆雪娥的记忆里，曾经路过这里多次，所以风瑶知道。
一大片的野生贝母，应该能卖不少钱。
不管是要对付裘县令还是将来赚功德，钱财都是基础。
潘凤莲一听有钱赚，立刻兴奋起来，挽起袖子，露出被打得红肿的胳膊，吭哧吭哧挖贝母。
但是她时不时抬起头来满脸警惕的左顾右盼，还是出卖了她的胆小。
为了忽略掉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潘凤莲只能用聊天来缓解焦虑。
“雪娥姐，你刚刚说那什么卖身契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凤莲比陆雪娥还要小两岁，如今才十五，正是活泼的时候。但是孟氏动辄打骂，小姑娘在陆家不太敢多说话。
只有面对这个陆家唯一对她好的姐姐，话才会多起来。
风瑶对这种问题已经不知道在其他世界回答过多少次，驾轻就熟。
“元一舟说的。”
潘凤霞恍然大悟，感叹道：“识字的人，就是不一样。等他中举了，你就是举人娘子，公爹也得抬举你。”
元一舟和陆雪娥自小就玩得好，全村都觉得他俩将来会成亲。
她没注意，以往都称呼元一舟为“一舟哥”的陆雪娥今天改了称呼。
风瑶看着她与有荣焉的样子，摇头道：“中举哪里有那么容易？”
元一舟既没有名师指点，又没有钱财和人脉，就注定了眼界不高。那么乡试中文章写得再好，策论水平低，依旧无法中举。
陆成仕中了秀才都七年了，不还是无法中举，只能走吏员这条路吗？
风瑶顿了顿，转头看向坚决要挨着她刨药材的潘凤霞，“而且，女人的身份，不能靠嫁人，要靠自己。”
潘凤霞难得笑出声来，“没有男人，女人算个啥？”
风瑶动作不停，“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是想要做个女将军，还是想要嫁给我二哥？”
潘凤霞挥舞的锄头顿住了，这……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感觉头皮有些痒。
风瑶看她挠头发，不由得有些期待，这丫头终于要长脑子了？
谁知潘凤莲忽然笑了，“女将军是好，可是我啥都不会，也不敢杀人。我只会洗衣做饭，扫地生火。”
风瑶看着她眸子里的自卑，眯了眯眼睛。
所以，她不是不想做女将军，只是不会做女将军。
潘凤霞前世能帮着陆雪娥逃跑，看来也不是被礼教彻底奴役的人。
风瑶微微摇头，埋头挖贝母。
这个世界的男人用三从四德来禁锢女人的思想，又不让女人学习自立的本事。
这样一来，女人只能依靠男人才能存活，就成为了男人的附属品。
而女人一旦得到了同等的学习资源，并且挣脱三从四德思想之后，男人就再也捆绑不住女人了。
潘凤霞扭头看着风瑶的侧脸，不知怎么，她觉得今日的雪娥姐，与以往不同。
风瑶低头挖贝母，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在这个世界获取功德。
功德越多，她离神主境界，就更近。
到了神主境界，她就可以打开归墟洞府的结界，回到重华世界，那才是她的家。
风瑶撇了一眼挥舞锄头的潘凤霞，锁定了赚取功德的目标。
既然这个世界大多数女子过得不如意，那就帮助她们过得如意些，功德自然不会少。
不过，功德之后可以赚，现在还是先完成陆雪娥的心愿。
否则任务失败，契约之力反噬，她别说修炼神阶，只怕内伤就得让她闭关许久了。
那么，破开洞府禁制，回到重华世界的日子，将会遥遥无期。
潘凤霞是干农活的好手，风瑶在其他世界也干过农活，二人麻利的动作之下，两个背篓很快就满满的药草了。
潘凤霞背着背篓，跟在风瑶身后，问：“雪娥姐，这能卖多少钱？”
风瑶摇头，陆雪娥的记忆里，对这个世界的药材价格一无所知。
潘凤霞又问：“你是咋知道这是药材的？”
风瑶绕过一块大石头，脚下不停，“见县城药铺有人收这个。”
潘凤霞一路叽叽喳喳，风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说话比较少，这倒是像是陆雪娥的人设——木头。
下山路走了一半的时候，风瑶抬头看了看天，转身拉着潘凤霞进了一个山洞。
潘凤霞看着黑漆漆的山洞，“雪娥姐，来山洞干嘛？”
她话音未落，一个惊雷，雨瓢泼而下。
看着洞外雨雾连绵，潘凤霞瞪大眼看着风瑶。
“雪娥姐，你不会猜到要下雨吧！”
风瑶打量着山洞，漫不经心回答，“黑压压的云，肯定是要下雨呀！”
潘凤霞放了背篓凑过来，神色紧张，“这不会是白虎的洞穴吧？”
风瑶弯腰捡起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喜滋滋丢入背篓里，“不是白虎的洞穴，没有虎毛。”
潘凤霞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看了一眼那石头，好心提醒，“雪娥姐，这就是破石头，不值钱。”
风瑶点头，看着山洞外的倾盆大雨，“我知道。”
“那你还……”
“我喜欢收集石头。”
“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爱好？”
“刚有的。”
“那你收集石头干嘛？”
风瑶：“……”
你看我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