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筵和谢殊礼呢？”
两人刚跑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莫婷婷的询问。
“来了来了！”谢尘筵人未到声先至，十分不把老师当外人：“这不就到了嘛。”
莫婷婷看见谢尘筵和谢殊礼后紧皱的眉头先是一松，然后皱得更深了，嘴上虽然还是习惯性地训斥，也不免多了点关切：“我知道高三的学习很辛苦，但也要劳逸结合，你看看你们两个，黑眼圈都快掉到嘴巴上了，怎么可能不迟到？进来吧，以后晚上早点睡，下不为例。”
谢尘筵侧身进教室，把拿着可乐那只手缩进了袖子里，在背对老师和同学时戏谑地朝着谢殊礼眨了眨眼。
谢殊礼的耳边似乎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托哥哥的福，迟到都没被老师训，还被夸学习刻苦了呢～
抬手按在谢尘筵骨骼清晰分明的背脊上，他十分乖巧地任由谢殊礼推着他到了位置上坐下。
人群中大约只有周谨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手中的笔几乎被他捏断。
依这两人之间的过分暧昧，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垂下眼遮去里头闪烁的厉色。
猎物被别人染指了……这可真叫人不爽。
谢殊礼自然感受到了周谨那好像要吃人的目光，没忍住开了个小差，偷偷偏头趁着莫婷婷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对谢尘筵耳语：“你认识周谨吗？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
谢尘筵想到周谨上一世对他说的那些话，止不住地犯恶心，但这事儿又说不得，只能默默摇头：“认识吧，不知道他为什么跟个苍蝇似的老盯着我。”
这个回答其实在谢殊礼的预料之内。
谢尘筵虽然看着性子冷，话也算不上多，可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就会发现他外冷内热，既会润物细无声般地照顾人，又很傲娇地保持人设，因此他的朋友圈广着呢，记不得也实属正常。
谢殊礼不太放心地叮嘱：“周谨这人……你还是不要轻易结交得好。”
他做不出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来，但又实在觉得那人怪异，只能状似无意地提上一句，然而说这话时谢殊礼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被谢尘筵盯得心头发虚。
他是有私心的。
周谨那明晃晃的侵占欲只差写在脸上了，他怎么能放任这种人接近谢尘筵？
一来是作为哥哥，他担心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二来是……那点儿不可言说的醋意。
“哥哥？”谢尘筵见谢殊礼出神，晃了晃他的胳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这么说？”
谢殊礼摇头，委婉地解释道：“只是……感觉不太好。”
对谁的感觉不太好自然不言而喻。
谢尘筵也怕周谨发疯对谢殊礼说或做点什么，巴不得谢殊礼离他越远越好，连连点头应和：“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人不行，哥哥你也离他远点。”
“好。”
下课后谢尘筵又闹了起来。
昨天他那一条朋友圈引得班里一小半人的注意力都有意无意地放在他们身上，谢尘筵丝毫不在乎，可怜兮兮地央着谢殊礼给他开可乐：“哥哥～我的指甲都剪了，打不开啊。”
谢殊礼被看得脸上发热，将打开的可乐塞进他手里便拿起了笔，故作镇定地写起习题来。
余光中谢尘筵仰头喝了一口可乐，修长脖颈白得晃眼，随着吞咽喉结上下滚动，一举一动都勾人得厉害。
定了定神，谢殊礼强迫自己把心思收回来，却没料到脸上突然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是可乐罐。
“别闹。”他仰头想躲，谢尘筵却顺势又靠了过来。
“哥哥也喝一口？”
可乐罐在眼前放大，他可以看到罐口被濡湿的痕迹，那是眼前人刚刚喝过的……
脸上热意有蔓延的趋势，谢殊礼鬼使神差地接过可乐，嘴唇触碰到微凉的铝制易拉罐，他不着痕迹地轻舔了一下饮口，舌尖好似被火灼了，烫得他心都颤了一颤。
轻轻抿了一口可乐，液体里的气泡在嘴里一颗颗炸开，麻麻的，很甜。
众目睽睽之下做着隐秘的痴事，谢殊礼的心都像是被被浸在了可乐里，气泡爆炸时细细密密的疼，过后唯剩下甜。
谢尘筵也不常喝碳酸饮料，但这一罐可乐被他珍之重之地喝了个干净。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学生们喜闻乐道的体育。
这是莫婷婷据理力争，让了她自己的一节课给班里学生保下来的。
然而到了操场，本想一哄而散的众人发觉莫老师换了一身干练的运动服跟在队尾，犯了懒想逃课的学生不得不收了心思，乖乖跟着课代表慢跑操场。
三圈下来，本就零散的队伍更是瘫了好几个，莫婷婷颇有些不满：“你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才跑了这两步就累成这样像什么样子！都给我站起来！”
尽管气氛有些严肃，还是有人带头开起了玩笑。
“老师你怎么把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您可是咱们七班一枝花啊是不是！”男生回头朝身后寻求附和。
“是啊是啊，我跟莫老师站一块，知道的是师生，不知道的以为您是我妹妹呢！”
这话说得忒离谱，众人都笑开了，连带着莫婷婷都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嫌我在这盯着了，”莫老师摆手叫停，“今天是来给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的。”
“下周六的延时服务取消。”
“学校将在那天组织全校高三学生在城市绿道跑一场全程十公里的马拉松。”
“啊……”
“我……十公里？！”
“这叫什么好消息啊？还不如上课呢！”
此话一出，只闻哀嚎声一片。
谢尘筵也不想参加，靠着谢殊礼小声道：“校领导有病吧？十公里跑下来累都累死了。”
谢殊礼无奈：“别说脏话。”
“……好吧。”
“除了生理期的女生以及有心脏问题，腿脚不便的学生，必须全员参与！”
周谨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瞥向两人靠在一起的背影嗤笑一声。
莫婷婷说完就离开了，被拘着的学生们自然是一哄而散。
张家和没眼看谢尘筵和谢殊礼那股腻歪劲，上前招呼道：“打球去不？”
谢尘筵也有些天没活动了，一口答应下来：“行啊。”
谢尘筵都答应了，谢殊礼自然没异议。
“哎呦喂，你俩现在是夫唱夫随了？谢尘筵你小子，啧啧啧。”张家和坏笑着调侃。
谢殊礼头一回被当面这么说，脸上难免露了点赧然。
“滚去拿你的球吧！”谢尘筵作势去踢，被张家和小跑两步躲过了。
这会儿天气还算不得热，谢尘筵将校服衬衫衫袖子撸起，带着球在篮球场上跑了几步，随手投了两个三分热身，引得场内一阵喝彩。
周谨在班里凭着“人格魅力”跟几个男生称兄道弟的，不知怎的也被叫来凑数，但不是自己这边的，谢尘筵勉强忍了。
谢尘筵打球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前锋自然非他莫属，而谢殊礼个高腿长，准头颇好，被分到后卫也无可厚非。
除了一个不太熟的男生，谢尘筵这边还有李成这个灵活的胖子以及除了学习干嘛都行的张家和，前半场轻轻松松压着周谨那边打，得分遥遥领先。
可后半场开始，谢尘筵就发现不对劲了。
周谨在针对谢殊礼。
他比谢殊礼矮了半头，拦不下他投出的球就在落地时佯装踉跄撞他，甚至用手肘关节挑着时机击向谢殊礼的腹部。
谢尘筵看得着的就有两回了，张家和也憋了一肚子火，隔了半个篮球场朝周谨喊道：“会不会打篮球啊你！”
周谨那边的几个男生不知道被他怎么笼络来的，听见这一嗓子，球也不打了，全聚到了他身边。
谢殊礼有心拦着，但被谢尘筵躲开了，他实在忍无可忍，抬手用力把球掷到周谨面前。
周谨不躲不闪，篮球借着弹性直接撞在他胸口上，然后滚远了。
他上前几步，重来这些天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面对面打量谢尘筵。
嘴角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周谨一字一顿，十分嚣张：“我，就，打，他，了，怎么着？”
“床上做多了虚了吧？变成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这句话他说得实在小声，除却谢尘筵无一人听清。
“操你妈。”
谢尘筵眼神冷漠，平静得吓人，以至于这句话被他说出来的时候周谨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就已经重重落在了脸上。
“哈，”周谨被打得向后一个踉跄，“恼羞成怒了？”
“哦我忘了，可不就是瓷娃娃吗？他都没几天好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殊礼没几天好活了！”
周谨一手捧腹一手指着谢尘筵身后的谢殊礼，癫狂的笑着。
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得那人的脸色比身上盖着的白布还要白上几分，而他白布下的身体，属于腿的部分是一片平坦……
谢尘筵的瞳孔瞬间缩小，藏在心底的一根刺被硬生生挑出来，他咬着牙拽紧了周谨的衣领：“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心疼了吗？他就快死了啊！”
“闭嘴！”
一脚将周谨踹到在地后，他尤嫌不够，却被身边围上来的人七手八脚的拦住了，有一个人自背后抱住了他。
“阿筵！”
谢尘筵见周谨踉跄着站了起来，奋力想要摆脱拉着他的手，却被一个声音定在了原地。
脊背隔着薄薄两层衣料贴着身后人的胸膛，他甚至分不清自己与谢殊礼的心跳。
他的呼吸，说话时吐出的热气，谢尘筵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阿筵，冷静一点。”谢殊礼发觉怀里的男生身体瑟缩了一下，像是走丢的猫儿被主人找回后小心翼翼地寻求安慰。
然而这只猫儿刚刚一脚踹翻一个人，那人甚至现在都还直不起腰……
谢尘筵轻轻挣了一下，谢殊礼这才回了神。
他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走神，确定谢尘筵不是想再压着周谨打一架之后，有些不舍地放开了他。
岂料眼前人只是在他怀里转了半圈，回身把头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是拥抱，更似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