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笑笑神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林聿川 没理她，抬手关掉了床头灯。
温笑笑放下画在另一侧躺下，斟酌一下还是开了口：“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可能会……”濒临破产。
“睡吧。”
林聿川 背对着温笑笑，嗓音清冷。
温笑笑微怔，将未尽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想起他刚说魏萱比自己更适合做母亲，她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温笑笑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昏沉睡着。
翌日醒来，床侧不见林聿川 的身影，只略微皱褶的床单还留有一丝余温。
温笑笑连忙起床，看到林聿川 正在客厅中给芝芝换鞋，准备出门。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他宽厚的背上，渡上一层暖光。
岁月静好，让温笑笑不忍移目。
“芝芝，妈妈今天也送你去上学。”她柔声说道。
芝芝扬起小脑袋故意不看温笑笑，小脸上满是怨气：“哼，妈妈是说话不算数的大坏蛋，我要魏萱阿姨送我！”
温笑笑呼吸紧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林聿川 帮芝芝背好书包，低声道：“芝芝，不许胡闹。”
芝芝撅了噘嘴，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出门，林聿川 开车，芝芝和温笑笑坐在后座。
她小小的身躯努力地贴着车门，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银河般的距离。
有几次温笑笑都想和芝芝说话，可芝芝压根不看她一眼。
她心底苦涩万分，却也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气氛。
等项目忙完就好了……温笑笑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送芝芝上学后，温笑笑跟着林聿川 一起走到车旁。
她伸出手正要去拉车门，林聿川 的声音却响起：“我今天要去出差。”
言下之意是不能送她去公司了。
温笑笑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声道：“那……你路上小心。”
林聿川 点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下午我妈会来接孩子。”他说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温笑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里。
好比他们的婚姻，这六年一路走来，也渐行渐远了。
林聿川 独自经营了一家金融公司，几年来做得风生水起。
创业之初也是困难重重的，是温笑笑父亲给予了林聿川 丰厚的赞助，才让他的公司平稳渡过难关，成了今日金融界的佼佼者。
大抵，也是因为这段恩情，才让林聿川 一直没有要放手这段婚姻吧。
温笑笑一边想着，一边往马路上走，准备扬停出租车去公司。
那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阶段，若是失败了公司就要宣布破产，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有车驶过，温笑笑连忙挥手。
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的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刚扬起的手臂猛地战栗起来，怎样都止不住。
温笑笑连连弯腰蜷缩着，以缓解这痉挛的痛感。
停息许久，她的手才停止颤抖，却依旧使不上太大力气。
温笑笑想起父亲当初就是双手不自觉发抖，才没能握紧方向盘导致车祸，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想起公司还未解除的危机，又想起芝芝和自己之间的间隙，温笑笑对生死之事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她生平第一次翘了班，打车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医生看着厚厚的单子，神色凝重道——
“甲状腺恶性肿瘤，尽快通知家人吧。”
第三章短暂的温馨
轰隆——
温笑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我……会死吗？”她颤声问道。
医生的神色并不轻松：“立即动手术切除甲状腺，可以提高五年的存活率，但如果转移到淋巴……”
后面未说完的话，温笑笑大概懂了。
五年，若是幸运，她还能陪伴芝芝到十岁……
温笑笑呼吸有些发颤，脑子一片混乱。
“还是尽快通知家人，早些准备手术吧。”
医生最后说的话久久回荡在温笑笑耳边。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中的检查单被攥得全是褶皱。
良久，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念于心的号码。
“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什么事？”林聿川 沙哑磁性的嗓音从听筒处传来。
听见他的声音，温笑笑一直悬着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女声蓦地从电话那边传来：“望 ……”
是魏萱的声音。
温笑笑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冰凉的手机握在手中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打扰了。”
她匆匆说完，挂断了电话。
胸口的闷痛又隐隐传来，呼吸逐渐沉重，她微张开嘴，却近乎窒息。
原来林聿川 这次出差，魏萱也跟着去了……
温笑笑浑浑噩噩地在医院坐了许久，直至天色渐黑，她的手机闹铃响起，备注提醒为“去接芝芝”。
她敛了神，将检查单收进包中，起身离开医院。
林家老宅。
温笑笑敲响了门，保姆打开门让她进了屋。
走进客厅，看到婆婆蒋晚棠正陪着芝芝在沙发上玩积木。
温笑笑走近，挥了挥手中的礼物，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芝芝，妈妈买了你最喜欢的冰雪奇缘玩偶，和妈妈和好，好不好？”
芝芝看见她手中艾莎、安娜和雪宝的玩偶，澄澈的眼睛更明亮了几分。
温笑笑看出芝芝的心思，蹲下身模仿着雪宝的语气说：“你好，我是雪宝，喜欢热情的拥抱……”
芝芝终于喜笑颜开，跑到她身边一起玩起了新玩具。
“妈妈，你以后一定要多陪陪我。”芝芝的小脸满是认真。
温笑笑郑重地点头：“妈妈答应你，我们拉钩钩。”
身体的变故让她清楚自己时间已不多，她不能再错过芝芝的成长了。
蒋晚棠看着温笑笑和芝芝之间相处愉悦，欣慰地舒了口气。
待芝芝一人玩着，蒋晚棠拍了拍温笑笑的手背，问：“今天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温笑笑一愣，眼神有些闪烁：“这段日子有些忙，没事的，妈。”
蒋晚棠对她向来亲切温和，她不想让婆婆担心。
“公司再忙也没身体要紧，还是要注意休息。”蒋晚棠叹了口气，有些怜惜地看着温笑笑，“望 是个榆木脑袋，不会照顾人，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温笑笑听着，鼻尖有些泛酸。
母亲早逝，她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父亲车祸去世后，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家人的关怀了。
“知道了，妈。”温笑笑应道，嗓音微哽。
之后的几天，温笑笑没有再联系林聿川 。
她每天都准点下班去幼儿园接芝芝，母女俩再一起去游乐场玩。
这样平凡幸福的日子，温馨得让温笑笑想要时间暂停，永不流逝。
这天温笑笑开车回家，芝芝哼着新学的歌曲，爱不释手地抱着雪宝玩。
倏地，温笑笑的右手没征兆地突然开始抖动，她急忙降低车速，将车子缓慢驾驶。
她暗暗将右手垂下，没让芝芝发觉异常。
自己的病，不能再拖了……
回到家时，温笑笑看到林聿川 已出差回来，有些意外。
“爸爸！”芝芝脱了鞋就一路小跑扑到了林聿川 的怀里。
林聿川 面色柔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出差辛苦了。”温笑笑想起那天的通话，道出的话带着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情绪。
林聿川 抬眸看向温笑笑，神情恢复了些许清冷。
“那天找我有事？”
温笑笑微怔，想起自己的病情，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我……”她正要说话，却猛地看到林聿川 衣领处一枚隐晦又刺眼的口红印。
第四章收购
温笑笑呼吸一滞，连带着心脏都紧缩了几分。
“……没事。”喉咙里仿佛扎了一根刺，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以为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渐行渐远，没想到已经是穷途末路。
自己一个人执着地守了六年，或许该放手了……
这一晚，温笑笑没有回卧室，而是睡在了儿童房。
林聿川 到卫生间沐浴，脱衣时看见自己衣领上的口红印，不禁一愣。
他在回程飞机上被一个女孩子撞到，或许是那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想起刚才温笑笑视线停顿在自己衣领时的苍白神色，林聿川 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直接将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温笑笑准备送芝芝去幼儿园。
林聿川 换好衣服走出来：“我送你们。”
芝芝开心地挥手道：“以后每天我都要爸爸妈妈一起送我！”
温笑笑看了看林聿川 。
筹措间，他接过了芝芝的话：“好。”
“耶——太好啦！”芝芝高兴的抱着雪宝转了个圈，又将温笑笑和林聿川 的手叠放在一起。
温笑笑触碰到林聿川 温热的手心，下意识缩回了手。
注意到她的动作，林聿川 微拧着眉没有说话。
幼儿园门口，送芝芝进了园内后，温笑笑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去公司。
“我送你。”林聿川 说。
温笑笑一愣，摇了摇头“不用了，不顺路。”
林聿川 走到车旁，淡淡看着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他不容拒绝的语气让温笑笑心头一阵沉闷，她只能沉默着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打破车厢内的缄默。
到了瑞雪公司楼下，林聿川 微启薄唇：“如果芝芝和公司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
温笑笑一怔，顿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林聿川 的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白：“公司是我父亲的心血，芝芝是我的女儿，没得选。”
两个，她都不会放弃。
林聿川 的神色并无变化，似乎温笑笑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办公室。
温笑笑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神不宁。